玉戒这几日忙着练法术,都没找晴水玩。若不是影逐花来找她帮忙,玉戒都不知道晴水好几日没出屋。
影逐花也没多解释,只是让她把晴水喊出来。
“晴水,你在吗?”玉戒敲门。
“……什么事?”晴水迟了很久才应。
“你这几日怎么躲在屋里不出来?”问完玉戒附在门上想听得真切些。
“影逐花在外面吗?”晴水突然问。
玉戒心虚地瞄了眼旁边的影逐花,影逐花轻轻摇了摇头。
“他说不在。”
……
见事情败露,影逐花直接开口:“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屋里没有回话。
“那天的事,我向你道歉。那天的话,请当我没说过,我们还是好朋友。”
什么事?什么话?哪天?玉戒听得直发蒙。眼前的门突然被打开,晴水从门缝探头出来:“你还生气吗?”
“我没生气。”影逐花露出他一贯温和谦逊的微笑。
“你总是这样,嘴上说不生气,却不理我。”晴水抱臂靠在门上,扭头不看他。
“你很想我理你吗?”影逐花问。
见晴水语塞,影逐花淡道:“以后不会了。”
玉戒料定他们俩有事情瞒着,影逐花一言不发,晴水也支支吾吾,问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忙她帮完了,多管闲事不是她的作风,随他们去吧。
半夜,一声巨响把玉戒惊醒。屋外脚步声纷乱,玉戒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趴在窗边看。只见屋外影绰绰有几处火光,蓦地暗下去,又在别处亮起来。
于是玉戒把屋门欠了个缝,拎着剑偷偷溜出来。
穿过迂回长廊,她听见前面有说话声。
“你也就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了。”“技不在高,有用就行。”
玉戒觉得这话还有点道理,还有这油腔滑调的语气也有点耳熟。紧接着前方一阵骚乱,有弟子大喊:“抓住他!”
玉戒赶紧加快脚步想一探究竟,却被拉入一个温暖怀抱。墙垣后,师父把她护在怀里,双手紧紧捂住她的耳朵。随即一声巨响伴随热浪袭来,火光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地上的石子都跟着颤了几颤。
脸颊传来师父掌心的温度,抬眸他就近在咫尺。他脸上映照着火光,满眼担忧。
“多谢师父。”玉戒小声道。待声响平息,师父撤回手,往后让了一小步。
院中此时聚集了很多弟子,庭中那两棵紧挨着的树燃着熊熊火焰,旻星上神背着手一脸愁容。
“「光奇宗」夜袭宗门!”回去的路上,有弟子给她讲述事情经过。“他们不偷不抢,只烧树。”
“那两棵树很重要吗?”玉戒不解。
“那可太重要了!”小弟子语气激动,“那可是师父师娘的连理枝,师父看得比命都重!”
“那「光奇宗」为何来烧树?”玉戒问。
小弟子撇撇嘴:“胡金罗那老登,肯定是因为仙考的事寻仇来了。”
旻星上神一整天都阴沉着脸,师娘楚月一直在旁边劝他:“这不是没烧死嘛!叶子没了还会再长,莫愁莫愁……”
玉戒去看树,树外面多了个结界。烈火灼烧过的树枝化作焦炭,两棵树干粘满黑灰,却仍呈现着相互依偎的姿态。
晴水也围着树转悠,最后停在玉戒身边。
“你昨晚被吵醒了吗?”晴水和她搭话。
“嗯。”玉戒点点头。晴水嘿嘿笑着:“我昨晚睡得沉,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这时从远处传来说话声。“大师兄,我陪你去吧!”一个谨慎的女声道。“我也去我也去!”另一个活泼的女声接着。玉戒和晴水闻声看去,影逐花正被一堆弟子簇拥着往外走。
影逐花欣然答应:“好,那便一同去。”
“他们这是要去哪?”晴水拉住跟在最后的若梨。
“去求养树的灵药。”若梨若有所思看着弟子们远去的背影,“奇怪了,大师兄从来都是独自办事的,这次怎么带了这么多位师姐?”
“影逐花他……很受欢迎吗?”
“那是自然。大师稳重兄可靠,大家都喜欢他。”
“女弟子也喜欢吗……”晴水越说声音越小。若梨突然回过神来,看了看晴水,又看了看玉戒,不再回答。
“他们是去「长阳宗」求药吗?”玉戒转移话题。
“额没错没错!”若梨接话,“你怎么知道?”
“认识些朋友。”
“哦,”若梨尴尬笑笑,“早知道该让你同去的。”
得益于影逐花的办事能力,旻星上神并没有悲伤多久,「长阳宗」就带着灵药过来了。不仅如此,他们师尊面子给的很足,亲自莅临。
“这树是受了纯阳之火啊!”老者绕着树走了好几圈,把拂尘搭在肩膀上伸手摸了摸树皮,喃喃道:“还挺严重。”
旻星上神听得心都快碎了。
“不过没关系,让我徒儿给你露一手!”
没错,这个徒儿说的就是陆吾,随他师父一起来的。玉戒仔细回想,先前从没听陆吾说过自己会什么绝技,还以为陆吾是个不折不扣的废柴,如今真是小瞧他了。
陆吾信步走到树根地下,闭目深吸一口气,而后双手结印,白色灵力汇聚在掌间。灵力越聚越多,被他尽数注入树干,从中逼出几缕红烟,陆吾的额头也擦出一层薄汗。
“好了!”见陆吾施法完毕,老者得意地甩着拂尘,把药瓶塞给一旁的影逐花。“将这药撒进土里,每隔三日浇一次水,不出半月,这树就会长绿芽了。”
而后他无视了影逐花的谢辞,转头在众弟子间寻觅:“玉戒仙子在哪呢?”
好嘛,虽迟但到。玉戒扒拉开前面的弟子走上前。
见到玉戒,老者顿时眉开眼笑:“玉戒啊,要不要去我那坐坐?”陆吾站在不远处,轻轻擦去额头的汗,略显拘谨却抑制不住期待着望向她。
“我听师父的。”玉戒答。
师父缓步来到她身侧,手轻轻搭上她另一侧的肩膀,顺势往怀里拢了拢:“爱徒修炼繁忙,恐怕不能应邀。”
见状,老者意味深长叹了口气,笑道:“还真是——师徒情深。”
师父有些僵硬地放下手。
又待了几日,师父就要带她们回去了。来「楚月宗」这一趟,玉戒不说充实,也算有所收获。反观晴水却不容乐观,不是整天躲在屋里,就是独自站在湖边发呆。
“你和影逐花究竟怎么了?”玉戒还是决定问清楚,于是她把晴水堵在门口。
“我……”晴水低头扯着衣襟,玉戒看见一滴泪落在她裙上。
“你!发生什么事了?”玉戒捧起她的脸,看见她眼里蓄满泪花。
“我好伤心,我好别扭……我好自私啊……”晴水再也止不住眼泪,抱着玉戒大哭起来。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活泼可爱的晴水了吗,此时她一张小脸哭得皱巴巴的。
“啊啊啊,知道你学会很多词语——也不能什么词都往自己身上用啊!”玉戒有点手足无措。
冷静下来后,晴水把这几日的事讲给玉戒。那次晴水夸别的弟子被影逐花撞见后,玉戒脚底抹油先溜走了。殊不知就在那天,影逐花郑重地同晴水坦白,说喜欢她。
当然不止这一句,据晴水回忆,影逐花言辞恳切拉着她说了很多,她都没听进去。不光没听进去,还愈发心烦意乱。对晴水来说,那句“喜欢”有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于是她捂着耳朵逃避了,甚至躲在屋里好几日没出门。
后来就有了影逐花求助玉戒的经过,他们短暂地“和解”了。然而晴水发现,在那之后,影逐花虽然还会打招呼,却渐渐同她疏远了。他开始对每一个弟子热情,带着他那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意气风发。尤其是与女弟子,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笑声朗朗,晴水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不可言说的酸楚。
“不是对你吃醋的那种,你能明白吗?”晴水摇着玉戒的胳膊。
玉戒漫不经心点点头:“嗯,明白,你也喜欢他。”
“我……”
“诶等等,你说对我吃醋?”玉戒突然意识到什么,“吃醋难道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玉戒以为的吃醋就是字面意思,如此看来似乎另有深意。
晴水没搭理她,而是自顾自说:“这世间所有的美男子我都喜欢,从没有过这种烦恼。”
说到这她又落寞地低下头,“我是不是很自私啊,对他也是,对你也是。”
“没关系,等我们回去就见不到影逐花了,你也不会烦恼了!”
“什么?!”晴水诧异。
“师父说,明日一早我们回去。”
鬼知道为什么,晴水哭得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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