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海潮的眼眶有些许酸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注视着一个地方,又或许是旁的什么原因。
眸光中也多了些许惴惴不安的情绪。
楼下的男人,长身玉立,双眸细碎如星光。
心脏在胸腔里猛烈的鼓动,来带着握着杯子的指尖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凌夜的笑容比如水的夜色更温柔,却也更悲凉。
他菲薄的双唇微微启动,紧接着富有磁性的声音便从听筒中传来出来:“看到你安全回来其实我就该放心了,就是想再等等,等你睡下,可是你关了灯,我又想说再五分钟就好.....”
他有些语无伦次,可戚海潮却完全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们都一样。
谁都没有比谁更好过。
但无法再深究了。
他说的唐突,可她又何尝不期待。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居然是宋氏的法律顾问。”
戚海潮笑着换了个话题,那些不能触碰的禁忌只能一笑而过。
“是啊,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跟你介绍自己,原本说好不做朋友的,也没想过再见面,谁知道.....”
话题又一次戛然而止。
好像每前进一步都无比艰难。
“本来想着就这么算了吧,可是现在我却出现在了这里,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很矛盾。”
戚海潮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知的不断捏紧,手机尖锐的边缘深深的卡进白皙细腻的皮肤里,压出一道殷红的痕迹。
由于用力过度,她的手背几乎白到近乎透明。
时间一滴滴向前流逝,带着不回头的决绝。
她恍惚觉得,心像被撕扯成了两半。
寒冷初冬的萧索深夜,几乎凝滞的悲欢凄切。
“以后,我会看好自己的心,也会努力做到放下,所以你也不用再因为我分神介意,其实一开始我就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也明白即便你身边没有谁,我也不应该拖你下水,是我太纵容自己了,给你造成困扰了吧。”凌夜苦笑一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为什么这么说?”戚海潮几乎是下意识的追问。
“什么?”他重新抬起头,目光疑惑。
“为什么说哪怕我身边没有谁,你也不应该拖我下水?”
如果沉默有度量,那足以媲美浩瀚海洋,淹没吞噬了万物,却不得不吐露更多的沙砾。
所以真心话要讲,却讲不尽。
虚假和真实互相交织,真相是什么压根不再重要。
“你也知道,我父亲的事情,所以从那之后我就饱受争议,即便我拼命向上爬,让自己看起来似乎过得光鲜亮丽,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背后的那些眼光和议论从没有消失过,‘杀人犯的儿子’就是我的专属名词,从不曾消失。”
他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
“那么作为我身边的另一半,势必会引起新的议论和好奇,这种好奇背后引发的猜测和谣言,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轻易伤害到你。”
已经很多年,凌夜没有这样残忍的剖析过自己的过去,他抗拒的不堪始终是靠着一股子倔强在抵抗。
“所以呢?收回你的心,也拒绝跟我做朋友?”戚海潮说不清,自己心头不断蓄力的那种胀痛会不会最终刺破心脏。
“是吧……那个时候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不全是,无法跟你做朋友,是因为当时的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被一时的冲动蒙蔽了头脑,生怕再进一步都是深渊,至于现在,既然决定放下,那……点头之交,不远不近,单纯认识的普通朋友,或许,可以尝试吧。”
他说到这,又下意识补充,“当然,如果你有顾虑,我们也可以回归到陌生人的状态,你就当我今晚喝醉了酒,胡乱发疯吧。”
是啊,发疯。
所以他才会在打通电话的第一句,说他可能是疯了。
事实也就是如此。
戚海潮微微叹气,“做朋友吧,做那种不太亲近,也能见面打个招呼的朋友吧,不远不近就足够好了。”
凌夜也像是终于放下了某些沉重的包袱,语调变得轻松了不少,“不再考虑一下了?不怕我哪天又发疯,给你造成困扰?”
“不需要。”
空气中静悄悄了几秒钟。
像是呢喃的低语,又或者根本就是凌夜的幻听,他看到她饱满的朱唇轻启。
“舍不得。”
*
游轮上,宋岩洲重新回到原来包厢的时候,裴雨泽正抱着酒瓶跟人划拳。
见他进来,忙扶着吧台站稳,“回来了,你今晚就下船,还是直接住在船上?”
“住在船上吧,太晚了,明早我跟大哥一起回去,对了,海潮呢?你送回去了?”
裴雨泽已经准备也跟着他一起出门,上去开个房间住下了,闻言环视一圈,才发现根本没有戚海潮的半点影子。
“没…没有啊…哎?人哪去了?自己走了?”
“???”宋岩洲皱了皱眉:“走的时候也没跟你说?”
裴雨泽也意识到了这行为太不“戚海潮”了,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会老老实实待在屋里,直到宋岩洲回来。
他老实的摇了摇头,明显也是有点懵。
然而宋岩洲见状,只是嗤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句,算作回应,神情便恢复如常,就连皱在一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情绪起伏。
他转身离开了包间。
裴雨泽:“……”。
这少爷今天不太对劲啊。
宋岩洲回到顶楼客房,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一只手随意的转动着手机。
他不喜欢无法掌控的情绪,和无法掌控的人。
没有管时间,他发了条信息给戚海潮。
【明天中午送饭来公司吧,跟以前一样就行。】
发完,并不在意回复,就扔掉了手机,起身走进了浴室。
戚海潮听筒中传来微信振动的声音,她顿了顿。
楼下的人笑着说了再见,挥挥手,留下一个挺拓的背影。
她拿下手机,看了眼微信消息,心中燥郁更甚。
一口干掉了早已冷了的蜂蜜水,烦闷的扒拉两下头发,按下电动窗帘的开关,去浴室重新刷牙睡觉。
一夜无梦。
再醒来早已天光大亮。
戚海潮惺忪的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床头的智能音箱,时间显示九点整。
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不情不愿的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洗漱穿戴完毕,戚海潮拿包出门上班。
穿过小区对面的斜岔路,没多久就走到了工作室楼下。
林茉莉正捧着两个食盒准备上楼,看见她回身大喊:“哎呦我的小祖宗,别慢悠悠的了,快来帮忙。”
戚海潮快走两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其中一个大食盒,掂起来分量不轻。
“这什么东西,这么沉?!”
林茉莉有些得意,对着食盒下面部分努了努嘴,示意她去看,“韩集私房菜,我昨天晚上提前就订好了,今天专门来犒劳犒劳你的五脏庙。”
戚海潮高兴的笑了笑,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还不忘揶揄她:“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贴心,搞得我很不适应好不好,你被夺舍啦!”
林茉莉笑着呸她一口,将食盒换了个手,顺势挽上她的胳膊,语气颇为得意的道:“星星娱乐后期有一部电影,跟好莱坞合作的大制作,导演就是你的偶像闫卫,他听了你《山河里》的配音很喜欢你的音色,再加上白丰雅的极力推荐,那部电影配音的初步意向书已经发到工作室邮箱里了。”
戚海潮闻言一怔,有些茫然的停下脚步,她眉心微皱,确认似的问道:“你说谁推荐?白丰雅?”
林茉莉不懂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有些无奈的晃了晃她的胳膊,“怎么了,不相信白丰雅会推荐你啊,这也要说你的《山河里》实在太出彩,你还别说,传闻白丰雅是你未来大伯哥花重金捧的演员,说话的分量还真就是不一般。”
戚海潮还有点没回过神,摇了摇头。
白丰雅,原文女主,就是那个原主百般刁难的未来宋家大儿媳,宋家将来真正的当家主母。
她不过就是没有像原文中一样,在《山河里》的录音中百般找茬,没想到就会被白丰雅推荐。
真要这么说起来,这位女主,人还怪好的嘞。
戚海潮对自己的脑补好笑的摇了摇头,回过神也不再多想,送上门的钱完全可以笑纳。
两人一走进工作室,骆兴南早已举着刚刚打印出来的纸质意向书等在门口了,他来回的踱着步,脸上喜悦的表情怎么都掩盖不住。
见两人进门,风一样的扑上来。
“看看,看看,这什么,这什么,我靠你出息了戚海潮,老子这是要飞黄腾达了,我代表我老婆孩子,感谢你八辈祖宗啊。”
戚海潮翻了个白眼,把扑在自己身上的高大身躯一巴掌拍开。
“滚蛋,这只是意向书,等什么时候签了合同你再感谢我祖宗去吧。”
说完绕过林茉莉,对前台笑的花枝招展的小美女招了招手,“走,阿梅,里头吃大餐,门关了行了,今天不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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