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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氏让人将院门打开，没过一会儿，朝员外就走了进来。
年过四十的朝员外是一个身形挺拔、留着小胡须的高瘦男人，他看起来极为儒雅，一举一动都是风范。
护卫在院外将门又重新关上了，“砰”的一声，像是敲击在朝暮暮和黄姨娘的心上。
“具体什么事情，你说说。”
房氏指了指面前的这几个箱子，将刚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她不过是才刚及笄的闺中女子，便已经去习得这些本事。当初是你说的，孩子既然是自己生的，那么就归姨娘自己养。现在她被黄姨娘养成这般，必然是不能留了！”
朝暮暮猛地抬起头，一脸恐惧地看着房氏。
“嫡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可以把我送得远远的，我一定不会污了朝家的名声！”
“我儿可是要科举的，旭儿如今已是秀才，晖儿也已经是童生。有你在一天，他们便会有污名！更别提我那即将说亲的遥遥和已经订婚阿锦，哪一个是你这种下等庶女可以玷污的？”
朝员外冷冷地看着朝暮暮，问房氏：“可验过身子？”
“并无。”
“唤刘嬷嬷来，去验身！”
丫鬟来到朝遥的院子，将刘嬷嬷带走给朝暮暮验身。
结束之后，刘嬷嬷整理了一下器具，跪下答道：“禀老爷、夫人，二小姐仍是完璧之身。”
朝员外拍了拍衣褶子，对房氏淡淡道：“既然还有用处，那就送出去。秦侍郎喜颜色，没开苞的小花儿最是钟爱。这样做，也能给旭儿多条路。”
说完，他又看向朝暮暮，威严道：“留你一条命在，可别忘了青云路是谁送的！你终究是朝家人，嫡兄若有出头之日，也能让你在后院好过一些。”
朝暮暮崩溃大哭，“爹！秦侍郎可是同你一般大啊！他都这个年纪了，升迁也该到头了！”
“刘嬷嬷，掌嘴！”
房氏厉声呵斥，“这种话，岂是你能说的？我们家能把你送去秦侍郎家，已经算是攀了高枝。做人要懂得感恩，好好伺候他，多在他面前美言你嫡兄几句才是正事！”
朝暮暮看向四周，黄姨娘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记得她的存在。
此时的朝暮暮，孤立无援。
刘嬷嬷上前，啪啪几个耳光，把她打得嘴角出血。
片刻后，丫鬟婆子放手，朝暮暮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双颊红肿，眼神灰败。
“好，我去！”
朝员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已经及笄，懂事就好。朝家会给你一笔钱财用于进门后打点秦府的丫鬟婆子，这不会亏了你。”
语毕，他转身就径直离开了。
朝遥通过慧眼看到这一幕，全身被吓出一身冷汗。
一个闺中女子，仅仅是玩了些成人用品，就直接被定了之后一生的路，这让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苛刻，以及价值的评估。
这要是放到现代，家长顶多就是好好教育一顿，也做不出这种安排后半生的事情。
当然，现代的家长也没有权力去这样做。
她开始有些惶恐，在这个和离困难，第一次选择就是一生的时代，她要如何去挑选自己的丈夫？
女儿是有价值的，在一个过得去的家族中都是如此，随随便便就当礼物给送了出去。
她作为嫡小姐，是不是价值更大一些，他们的衡量也会更多一些？
她的命运，是不是也被设定好了？
如果逃不过，那又该如何去选？
她已经不指望能遇到对的人了，只希望别遇到错的人就好。
朝遥躺在床上，她想了许多，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的床边正坐着一个面熟的年轻女子。
她的一双眉眼顾盼生辉，见之忘俗。
朝遥愣愣地看着，不禁轻声叹道：“真好看！”
只见这女子轻皱蛾眉，涂着朱红色口脂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
“你这小妮子，怎么就把自己给气得病了？那庶女已送了出去，再也不会碍你的眼，何必伤了自己身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朝遥才突然想起来，眼前的美丽女子是她这一世的姐姐朝锦！
“姐姐～”
朝遥一声三婉转，躺在床上向朝锦撒娇。
“你说你，多丢人，被一个庶女给气病了，这说出去都要笑死个人！怎么就没学到娘的三分脾性，这要是以后嫁人了怎可了得！”
“姐姐～我不知道自己病了。”
“也是，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怎么叫也不醒。娘可是日日来你院中守着，方才我才把她唤了回去休息片刻。你这妮子，日后可莫要这般。庶女若是惹了你，卖了便是，一个小玩意儿罢了，用不着同她置气。”
“好的，姐姐～我饿！”
“翠华，把温好的米粥端来，我喂妹妹。”
朝遥就这样看着朝锦，眼睛都舍不得挪开。
“姐姐，你怎么这般好看！”
朝锦轻轻甩了一下手绢，“日日看，都看了十几年怎么还不腻？我先扶你坐起，你可别溜嘴皮子，省点儿力气。”
朝遥慢慢坐起，苍白的小脸满是笑意。
“好看的人，怎么会日日看就腻了呢？应该是越看越爱才是！真羡慕未来的姐夫，他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气能以后娶了你。”
“我看你那未来的姐夫也没见对我多上心，他日日想着科举入仕，读书都读成了呆子。”
“那不也挺好的？想有功名，想当官，也是有上进心，他也是在为你们的将来考虑。”
“娘也这么说的，但我现在要为将来考虑，那将来的我考虑什么？算了，和你这未及笄的小妮子说什么，情爱一事，你还不懂。”
“成亲，一定要有感情吗？”
“那就得看是什么感情了。我之所以担忧他考取功名的事，也是怕自己成了那被抛弃的糟糠妻，自己付出良多，他日功成名就之时，和自己毫无关系。”
“姐姐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对得起自己就好，剩下的交给报应。”
朝锦噗嗤一笑，点了点朝遥的额头，“你这小妮子，人小，事儿倒是看得开。”
“小姐，粥来了。”
翠华端着一碗熬烂了的白粥递给朝锦，她稳稳地接过，一口一口地喂着朝遥。
这种被亲人呵护的感觉，真的太令人陶醉了！
现在唯一疑惑的就是，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昏迷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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