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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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陆楠才翻开了那一本《杏林手记》。
《杏林手记》名副其实，它就是一本手记，记载着一个人行医过程中遇见的各种病例。
陆楠看不懂对方的开药，然而看症状描述，最后痊愈与否还是能看的。只是她对医术一无所知，对朱夫人现在的情况也并不了解，最终只是粗略把这本书全部翻看了一遍，除了找出几例相似的病例来，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收获。
陆楠捂了捂额头，突然深切意识到，自己学些医术是非常必要的。然而她心里面又无比清楚，她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学会医术的，而朱夫人，显然已经无法等到她学会了。可是有些事情，你不去做，就永远不会有希望。
第二天依旧是庸庸碌碌的一天，没有任何的收获。
陆楠是个狠人，之后几天她拼了命一样日地去翻看那些医书，好歹是了解了大致的名字药效。然而终究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眼见着朱夫人已经陷入昏迷，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这件事似乎已经尘埃落地，注定了结局。
或许天无绝人之路，在某一日，事情的转机终究是出现了。
有个大夫，向陆楠推荐了他的师父。
青出于蓝的毕竟只是少数。陆楠当即就拍板决定去请这位老大夫。
陆楠询问过，知道这位老大夫资历很深，坐堂也很稳，只是年纪大了，已经不出诊了。
朱夫人的情况是绝计不能再做移动的，如果带她上门求医，她是否会在途中殒命也不得而知。所以陆楠必须说动这位老大夫上门去，但是这位大夫，据说性格很倔，一旦决定了，就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陆楠思考了一路，才敲响了这位大夫的家门。那确实是很老的一个大夫了，须发皆白，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然而他的精神却非常好，那双眼睛纵然已经因为年老浑浊起来，却始终透着光。一种清正平和却又看透世事的光。
陆楠问过好后，说明了来意，然而出人意料却又意料之中的是，老大夫拒绝了她。便是陆楠说起他的徒弟，老大夫也并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也许见陆楠确实着急，老大夫叹了一口气道：“年轻人，我早已听说过你，知你心焦。然我虽醉心医术，却不做与天争命的事情。”
这便是明确的拒绝了。陆楠怔立在门前良久，老大夫看了一眼陆楠，便要将门关上，陆楠瞬间反应了过来，一只手阻止了他，脸上带了三分笑意：“老先生不妨再考虑考虑。”
她自袖子里拿出一本书，递给老大夫。
老大夫不明其意，陆楠示意他看一下。老大夫便接过了书，随手翻看了一下，一开始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越翻到后面，他的神情就越发激动。最后的时候，他合上书，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这书是......”
陆楠便非常直接道：“此书可否请得老先生出山？”
老大夫点点头：“当然可以，著此书的前辈必是大才！不知这书你是从何得来？”
陆楠：“......”总不能说是她bb了半天，系统才送的。于是她拧眉似有两分难以启齿道：“家中藏书，乃先辈所著。只后辈无能，难学一二本领，不如借花献佛，以此书送予老先生。”
“不可！”
岂料那老大夫反应却是很大：“断人传承，乃为不仁不义，此书我收不得。”
陆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真酸爽......早知道就不这么说了。
“无碍，后辈无才，留于我等手里也是暴殄天物。”
陆楠试图亡羊补牢。
那老大夫明明很想要，然而却咬了牙连连摇头，总算是让陆楠体会了一把他的倔。
“不如这样，届时我誊抄一本送予老先生？”
老大夫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既然答应了，收了人东西就没有不手软的。陆楠便又趁机提出出诊之事，这回倒是很轻易的成功了。
之后的问题就都是小问题了，总归陆楠是把人请到了。
如此艰辛才请来了人，若是毫无成效，岂不是说不过去？然而那老大夫看了一回朱夫人的病，也是摇头。
“还是不行吗？”
陆楠失望道。
老大夫又摇了摇头，才道：“也并不是不能治，只是治来何用？她如此境况，也不过是多活一段时间，却也只是活着，何必再添苦痛？”
也就是说，人不会死，但是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陆楠无法出决定，这件事，合该由朱峰来。
朱峰经过这些日子，人似乎都瘦了一圈，他听了老大夫的话，神情挣扎痛苦，保持着一种近乎可怕的沉默。
他也无法做出决定。陆楠很轻易的看出来了，她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也就是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猛的想起了什么，对老大夫道：“《杏林手记》里有类似病例！老先生可暂住下来，研究一下必有所获！”
陆楠虽然看不懂，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字一句认真看过的。有陆楠的提醒，老大夫认真研究了小半夜的病例，不时跟陆楠讲解一些基础的小知识，最后因为精神不济不得不先睡下了，陆楠才退了出去，回房花了一夜去誊写医书。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老大夫就已经结合了几桩病例，开出了药方来。
老大夫还在感慨：“只可惜书中记载的这‘太素九针’失传了，若是没有，这药方下去，少说还能多活个三年五载的。”
“那失传了，能......能活多久呢？”
陆楠到底问了出来。
老大夫神色严肃：“那就不是打个折扣的事了......最多不过三五个月。”
“我知道了。”
陆楠沉默起来。
药方虽然已经开了出来，然而到底还没有起成效，所以老大夫就住了下来，一边钻研那本《杏林手记》，一边教导陆楠医术。偶尔老大夫会讲了病情让陆楠开药，她开不出来时，就会用一种非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颇有点替那位素昧平生的前辈感到痛心的意思。
陆楠：“......”陆楠压力很大。她已经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是怎么的一个脑抽，编出那样的话来的了。
一个月后，朱夫人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脸色虽然仍旧不大健康却也有了两分人色，她的病看样子已经渐渐的好了，可是陆楠心里面却无比清楚，这不过是表面上看来而已。
朱夫人就像一个已经四面漏风的罐子，就算他们用着种种方法把她糊好，让她看起来变得完整，可是到了时间，她却还是要碎的。
虽然残忍，可是陆楠并不想隐瞒这个事实。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朱峰夫妇，可是他们的神情竟都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朱夫人甚至还笑着安抚道：“多活这两月已经算是偷来的了，怎可再做伤悲之态？”
她看着陆楠道：“这些日子，你多有劳累了。”
她的笑一如往初，总会让人觉得十分温柔：“若是有空，就多来坐坐。”
朱峰也笑了笑，笼罩在他脸上多日的阴霾都已经散尽：“你若是来，一碗馄饨我还是可以给你煮的。”
而搬家之后，朱峰早已不卖馄饨了。
陆楠就笑了起来：“荣幸之至。”
说罢，她的笑容微敛：“几时离开？”
“等会收拾一下就走了，一个来月了，也该接停儿回家了。”
“好。”
陆楠点点头。
陆小凤不知道从哪里从哪里突然冒出头来道：“我下次去的话，朱停就在家里了对吗？”
朱夫人笑着点点头。
“到时候我去找朱停玩啊。”
“好啊。”
朱夫人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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