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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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久很久之前，降谷零还没有成为波本的时候，他们的初遇。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
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金发的小男孩正双手环抱着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听到响动，他从胳膊的缝隙间警惕的看了过去，紧张兮兮的样子像一只炸了毛的金色小猫。
那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蓬蓬蛋糕裙，留着精致的公主头，一看就是富裕家庭出来的小姑娘。只是白色的裙边不知道为何被尘土打脏了，白色袜子上也沾染了几道污痕，让她完美的外表有了些许缺憾。女孩半弯着腰，低头看向他，那双眼睛晶晶亮亮的，他没见过那么大那么亮的眼睛，明明是黑色的却像天上的星星。
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无论在哪里一定都很受欢迎，一看就和自己这种‘独行侠’不是一路人。降谷零重新低下头，把脸埋的更深了。
他虽然只短暂的露出了半边脸，却也让女孩看清了他脸上明显的青肿和伤痕，她伸出手推了推他。
“你受伤了？正好我刚刚才去了诊所拿了药水，抬头。”
“别碰我！”
降谷零猛地往后一缩，立即有些后悔自己粗暴的语气，人家明明是好意。
“啊！”
悔意还未来得及在心中蔓延，降谷零手臂一阵刺痛，迫不得已抬起脑袋看过去，女孩不知从哪变出来的药水和棉签，正怼在他胳膊的伤口处。
看他终于不再当缩头乌龟了，女孩换了个棉签重新蘸好药水，语气自然地吩咐道。“脸别动啊，小心戳到你的眼睛。”
降谷零几乎僵直的由女孩在他的脸上涂画，她的动不算温柔，有时候会不小心失了轻重，好在还算麻利，很快就结束了。
“我去扔一下垃圾很快就回来，你别跑啊。”
女孩握着用过的棉签和垃圾说道，走了两步不放心似的又转头叮嘱，“千万别跑啊！”
……哪里来的怪人，多管闲事，明明这种小伤舔舔就好了。降谷零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心里嘀咕着。倒是一步也没有动，真在原地乖乖的等着了。
“我回来了！”
不过五六分钟，女孩怀里抱着什么东西风尘仆仆的跑回来了。降谷零还没看清她手中的东西，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橘子糖，甜甜的果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女孩气喘吁吁的抱怨道，“日本真的好麻烦啊，扔个垃圾都要我跑那么久，最后还是拜托了便利店的姐姐。这是我随便在柜台里挑的糖，怎么样好吃吗？”
降谷零呆愣的点点头，这个女孩从见面开始就很…怎么讲，自来熟？
被贴上‘自来熟’标签的女孩这才放心的也拆开一颗糖果塞进嘴里，笑容也和糖果一样甜美，“我就说，橘子味的糖果不可能不好吃！”
“对了，我叫梨，我想想，日语应该念‘nashi’吧，就是‘无’的意思。你叫什么？”
无…什么都没有的意思吗？降谷零眨眨眼，这神奇的巧合让他心中涌上了奇怪的情绪，他慢慢开口道。
“我，我叫零。”
“零？数字那个零吗？”
看降谷零点头承认，女孩很开心的拍拍手，“也是什么都没有，我们名字的涵义很像呢！真巧！果然我来找你搭话是正确的，我们真是非常适合的朋友。”
“…我们是朋友吗？”
“欸，不是吗？可是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之前那些小孩子我都没告诉他们。”
“为什么呀？”
“因为我是夏国人，他们排挤我。”
“啊？”
“欸，我的词用错了吗？排挤？日语不是这样说的吗？”
“不…词是没用错啦，但是…”
“但是怎么了？”
“就是…就是…”涨红了脸，这种事是可以这么直接说出来的吗？
“对了，你是日本人吗？”
这个问题戳痛了降谷零敏感的心思，他几乎是立即变回了刚才那副满身是刺的样子。“不，不是又怎么了！”
“欸，那你日语说的好好诶。”
女孩一点也没在意他突然变差的语气，“我不是日本人，我是夏国人，那些小孩都说我是外国人他们所以不和我玩，可在夏国就不会这样呀，我妈妈也是外国人，我和很多外国人小孩都一起玩，有什么问题吗？日本人真的好奇怪。”
女孩自然的态度让降谷零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又一次恶劣的态度。他小小声的说。
“我，我其实也是日本人。”
“这样啊，不过你和我说话呀，所以你算是不奇怪的日本人吧。”
女孩一锤定音。
哦哦，他应该说谢谢吗？奇怪的女孩。
虽然梨说她的妈妈也是外国人，但她看起来混血感并不凸出，要仔细观察无关才能出奶呼呼的小脸上找出几分西方的立体感，不像降谷零这样遗传了明显的金色发色。
她这样漂亮的小姑娘，为一个男生，降谷零觉得是不会有男孩子讨厌她的。
“你的衣服怎么脏了？”
从一开始降谷零就发现了，尘土的痕迹在女孩白色的裙子上非常明显。再联系她刚刚的说法，难道是那些人连女孩子都要欺负？降谷零有点生气，下次见到那群坏孩子还要揍得更狠一些。
他猜的不错，女孩努努嘴，露出嫌恶的表情，“就是那些小孩子呀，跟我说只要让他们拉手就跟我玩，我说不要之后，他们就开始扯我的头发往我裙子上扔脏东西，幼稚。”
“好过分！”
“是呀！所以在他们抓我头发的时候我就去打他们。但我一个人根本打不赢。”
“他们还打你了吗？”
“那倒也不算吧，他们刚一还手我就往街上跑了，然后哭着去找警察叔叔。嘿嘿，警察叔叔帮我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还挨个上门找家长了。他们今天回家一顿竹笋炒肉肯定是少不了了。”
降谷零其实没听懂‘竹笋炒肉’是什么意思，不过按照语义也猜出来了个大概。得知那群经常欺负他的孩子们今天要倒霉了，他也很高兴附和道。
“活该！”
“是呀是呀！警察叔叔刚刚带我去了诊所擦了药水，本来他还要送我回家，我说我想自己回去。然后在路上就碰到你啦。看你的样子估计是跟人打架了吧？也是那群坏孩子吗？”
“嗯…对。”
“那他们脸上的淤青是你一个人打出来的吗？！我之前看到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怎么每个人脸上都青青肿肿的。你真是太厉害了！一个人跟他们打架还能赢！我力气太小了，根本就打不过他们，不然我也一定要把他们揍得鼻青脸肿。”
其实也不算打赢了，毕竟那些孩子人多，降谷零就算大家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往往受的伤比他们重多了。从他脸上身上挂的彩的严重程度就能看出来。
可女孩不这么觉得，她滔滔不绝表露自己的敬仰之情。
“你真是太有勇气了！刚刚见他们想动手我就直接跑了。你一个人都这么厉害，下次我跟你一起，我们两个人一定能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呃，啊，好的吧。”
带上她的话还是跑吧，降谷零心中默默地想，很识相的没有说出来打击女孩的自信心。
“对了，你爸爸妈妈是哪国人呀？你也是混血吧？”
小姑娘的思维非常的跳跃，很快又换了个新问题。
降谷零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喜欢聊这个话题，但是难得遇上了愿意和自己一起玩的人，犹豫了一会儿，他小小声的说。
“爸爸是日本人，妈妈是英国人。”
“我妈妈也是英国人！呃，算是一半的英国人吧。哇！我真的好开心！我们真的好像诶，果然是‘天造地设’的好朋友！”
‘天造地设’是用夏国语说的，降谷零还是没听懂。不过他们这从朋友升级到好朋友了吗？
女孩已经自顾自的下了结论，“以后你就是我在日本最好的朋友啦！就算回夏国我也会记得跟你写信的！”
“你要回夏国吗？”
“对呀，暑假过完我还要回去上学呢。我今年上三年级，开学就四年级啦。前两天刚放暑假爸爸就跟我说，‘你现在终于长大了，爸爸妈妈要出门做自己的事情’，让我好好待在曾外祖父母家。”
她有时候会突然转换成夏国语，意识到了就抓抓脑袋转换过来，没意识到就继续叽里咕噜的说下去。
“所以我就被丢来日本了，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们从小让我学日语了。可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曾外祖父母呀，根本就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好尴尬哦。而且他们每天都起床起得好早，假期我还以为能睡会儿懒觉，没想到要起的更早了。”
暑假过后她就要走了，降谷零知道这一点后有点难过。
阿梨看到他的表情，有些担心的拉了拉他的衣摆，“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做好朋友了吗？你如果不理我了，我会很难过的，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了。”
唯一，这个从未体验过的词语击中了他。是呀，无论她离不离开，在这里他都会是她‘唯一’的朋友。
阿梨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了。降谷零如此想到。
“说起来，我都忘了问了，你为什么和他们打架呀？”
许是女孩和自己的境遇差不多，这时候的降谷零已经能很自然的说出口了，“因为我是混血儿，长得和他们不一样，就像我的头发是金色的。”
“欸？为什么呀！你的头发颜色那么好看，金灿灿的像阳光一样。我就是刚刚在公园口一眼看到你的头发才注意到你的。”
女孩理所当然的说道。“别理那些人，他们真没眼光！”
降谷零一直知道，自己与众不同的外表是让他无法合群，被排斥的根源，从来没有人这样直接的赞美他的这份‘不同’，并因这份‘不同’主动接近他。金发的小男孩一点点涨红了脸，好在他肤色较深，不注意看并看不太出来。
“对了，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呀？回家吗？”
“不…我暂时还不回家。”
“太好啦！那我们一起玩吧！我才到日本没多久对这边一点也不熟，你知道有什么玩的地方吗？”
这个嘛…降谷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平时他去的地方有什么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他为难的看着女孩期待的眼神，最终咬咬牙，决定了。
“是有个很好玩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女孩子喜不喜欢。”
“没关系没关系！”
阿梨蹦蹦跳跳的站起来，顺便伸手也拉了一把降谷零，“日本这边我还什么地方都没去过呢！我听你的，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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