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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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zero用了什么手段，短短数个小时，夜晚都还未完全过去，那位自西班牙而来的替身使者就已经站在了众人面前。

在乔鲁诺本身自愿的前提下，剥离黄金体验的一部分能力轻松的就像是修剪指甲，被剥离出的‘创造生命’的能力化一小块金色的晶体，降谷零在拿到后非常痛快的交出了‘箭’。

另外一个条件并不是即刻就能够兑换的，乔鲁诺与布加拉提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先行回到组织稳定住局面，而特莉休和波鲁那雷夫则暂时留在了罗马。

特莉休是为了亲眼见到阿梨醒来，她已经是特莉休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波鲁那雷夫则意外的没有跟着乔鲁诺去监控‘箭’的去向，不过降谷零也不在乎波鲁那雷夫是怎么想的。他带着阿梨和后面这两个小尾巴来到了他在意大利设置的秘密据点——罗马城西部一处人迹罕至的庄园。

庄园被茂密的森林环绕，仅有一条车道。进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身份审核，这座由当今唯一的人工智能诺亚掌控的安保系统，除非聚集火力强攻，除此之外不可能有人能悄声无息的潜入。

到达庄园后降谷零就急匆匆的抱着阿梨进入房间，她的生命体征此刻已近乎于无。降谷零将人安置在床上后，拿出一大一小两块颜色有着微妙区别的金色晶体，轻轻放在了阿梨的胸口上。

大一些的那块晶体是从降谷零身上剥离的，它几乎是一触碰到阿梨就立即融化成了半液体的状态，迅速包裹住小一些的金色晶体，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将其融化。

随后这股金色的液体逐渐扩展延伸，像是一个金色的茧一般，直至将阿梨整个身体都包裹在内。

茧的表面不断划过缤彩的流光，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整体宛如呼吸一般有节奏的起伏。

这幅景象并未持续很长时间，很快，金色的茧逐渐变得暗淡，透明起来。隐隐的可以看到其中的人影，在一片寂静的屋内，可以听到极为轻微的，不全神贯注就很容易忽视掉的规律的呼吸声。

在‘茧’彻底消失掉的那一瞬间，阿梨睁开了眼睛。

“……阿梨？”

降谷零轻声呼唤道，心脏疯狂在胸腔内敲打跃动，呼吸在那道循声投来的目光下也一时静止。他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手足无措的慌张了呢？像是已经认罪投降的犯人接受最终的审判。

经典的文艺复兴时代的建筑主卧中最令热称赞的就是那扇可以将整个庄园的景色一览无余的巨大琉璃窗户。日出已过去了有段时间，这个国家的人们在日光的笼罩下逐渐苏醒。阿梨缓慢的从床上坐起来，上半边脸庞正好被床幔的阴影遮挡住，看不清具体的神色。

降谷零能够感觉到阿梨一直在看着他，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让他在这让人焦心的沉默中饱受煎熬。

极刑也不外乎如此，失去阿梨的这五年中所有的煎熬和思念，酝酿出了此刻极致的恐慌和不安。

她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已经厌恶他到一句话也不想对他说了吗？

他的脑海中转过一千一万个想法，它们在他的大脑中嘶吼着，嘲笑着，逐渐压过一切，耳边也开始响起尖锐的嗡鸣声，像是要刺破大脑的束缚，有什么在胸口翻涌膨胀着，跃跃欲出。

然后，他看到阿梨对他伸出了手。万念褪去，世界一瞬间就只有这只手能牵动他的心神。

降谷零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她，迫不及待，雀跃的向她靠近。他垂下眼眸，还未来得及寻找到那双眼睛，就被手上传来的力道拉扯了过去。

降谷零没有任何反抗，他顺着她的力道上半身被拉倒在床上，一双长腿还在床外，踩在地上。

阿梨双手撑在降谷零脑袋两侧，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腹部，居高而下的看着他。她的长发散落着垂下，乌密的轻纱一般将两人笼罩其中，几缕发梢轻轻划过降谷零的脸颊，酥麻的痒意从眉眼滑落至心间。

“阿梨？”

他再次轻声呼唤道，宛如点落在指尖的雪花，带着不知该如何爱护才好的小心翼翼。

阿梨依然不发一言，在持续的寂静中，他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空茫的，没有波动，也没有感情的眼睛。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机械的顺应着本能的命令行动。若不是距离近到降谷零可以感觉到阿梨的呼吸正若有若无的吹拂在脸上，他甚至无法确认她还活着。

他连忙急切的伸出手，触摸到她没有表情的面孔。掌心像是触及了冰凉的丝绸，那双记忆中宛若星辰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

她始终安静的凝视着他，连眼睫都不曾颤动。

一滴泪水溅落在降谷零的脸颊上，他看到那双暗淡的眼正不断的涌出泪水，一滴一滴落下，砸在他的心里。除此之外，这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再无异样，她的面上没有丝毫痛色，她的呼吸也平稳异常。

没有灵魂的躯壳，被剥夺了表达的权利。像是在阳光下无声融化的冰川，不知何时就以消匿无踪。所有感情被牢牢束缚在这副躯壳之中，哪怕内里已经支离破碎也找不到逃脱出口。

仅有一丝丝，一丝丝从破裂的缝隙中逃窜而出，无声的，沉默的，向着爱人诉说。

“阿梨…”降谷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浮上痛色，手掌滑至阿梨的后脑，只轻轻一压，女子的躯体顺从的倒在了他怀中。他感觉到脖颈处被泪水浸湿，他轻轻抚摸着阿梨的后脑，声音无法掩饰的沙哑，

“没事了阿梨，我找到你了。”

没有意识的躯体无法回复，但那寂静无声的泪水不知何时停止了。

降谷零怀抱着心爱的姑娘，直到她逐渐睡去。他注视着宛如人偶般精致脆弱的眉眼，在没有人察觉的暗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森寒，若是有任何人现在能看到他的眼神，怕是会毫不犹豫的认为这双骇人暴戾的眼睛必然属于哪个穷凶极恶的暴徒。

他的眼底翻涌着蓬勃欲出的杀意和疯狂，可手上的动却极近小意温柔，缱绻的一遍遍抚摸着阿梨的眉眼。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永远，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