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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宁来找他也算是意料之中,无非是问他究竟想做什么,为何不能如齐墨所盼那样夹着尾巴做人。
齐知远冷言道:“我与他没什么可说的。”
“那我便让人打发了。”郭浸挪动杌子,坐到齐知远身侧,“太子今日去宫中赴宴,所有幕僚都跟着去结识贵人,大人不去么?”
齐知远反问:“公公不去么?”
郭浸数地上的竹条,找出还能用的,放在手中:“今天是我娘的忌日,我得去陪陪她。”
齐知远翻折手中的油面纸,不一会儿就折出了一只小船,他将小船递给郭浸:“高神巷有一条母亲河,幼时母亲会带我去放灯船,她说母亲河的尽头是冥河,灯船会带去凡世的思念。若你想她,不妨将想同她说的话写在这艘船上。”
郭浸接过纸船:“那她想同我说的,我又从何得知?”
齐知远道:“她是你的母亲,想说的无非是让你过得好些,再好些。”
“小时候每逢中秋,母亲买不起明灯,就会带着我去别家门口看花灯,还会教我唱耍禄歌。”郭浸轻声唱道,“识斯文者重斯文,天下读书为第一。莫谓文章无用处,古云一字值千金。”
郭浸顿了顿:“我家中穷困,母亲却情愿饿着肚子也要送我去学堂,她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我能出人头地,做个大官,能堂堂正正出带着她站在她相公面前。”
齐知远看向郭浸:“伯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可怜人,幼时恨自己母亲不成器,将她抵卖给别人,又因为还不起赎身钱成为罪奴,好在运气还算不错,被人卖到一家还算富贵的人家做冲喜丫鬟,只是后来那家没落,他的相公也没了踪影。她又开始恨自己的相公,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竹条在郭浸手中灵活抽进,不一会就编出了兔子,“她是个固执的本分人,我知道其实她心里谁都不怪,夜深梦回,她只怪自己不识字,不懂道理,好像知道得多些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一样。”
“后来我真的成为夫子的学生,我过目不忘,他视我为天才,他向我母亲保证,要她将我交付于他,只需十年我便能大魁天下。”郭浸的长睫投落暗影,“后来母亲与我约定,等登殿夺魁时才准回家看她,我怕母亲不高兴,便在夫子府上悬梁刺股。”
“后来呢?”
郭浸将竹条杂枝剪去:“夫子犯了错,弃府而逃,我一夜醒来,无家可去。后来就被人卖到了宫里。母亲听说夫子的事去府上找我,却得知我被卖进宫做了阉人,苦从心来,不久后就病逝了。”
“要怪就怪你的夫子吧”齐知远看着郭浸手中的小兔,“人总是要怪些什么的,只要怪点什么,内心就不会那么恨,有机会重头开始的话才显得有希望。”
郭浸摇头:“在夫子府中是我人生中最快乐、最难忘的日子,我不怪他。”
郭浸继续抽枝拔条,问:“那你呢?刘誉杀你全家,你心中难道不恨吗?你又在怪点什么?”
齐知远心中无波无澜:“那日在不夜坊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也没听见。是你一开始就没打算隐藏。”郭浸看向齐知远,“那日为何不否认?还是说你想……”
齐知远不语。
郭浸心中澄明:“只有死人才不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你想玉石俱焚。”
齐知远失神:“很多年前我就死了,死在刀下,死在大火里。”
郭浸眨眨眼,看着齐知远:“可是你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齐知远从话中听出了讽刺,于是回神道:“魏申禄不肯告诉郭浸是因为铜矿一事出了差错,他对刘誉生了二心。那你呢?刘誉提拔你,视你为心腹,你又为何替我隐瞒?”
郭浸避而不答,反将手中的小兔递给齐知远:“也替我题个字吧。外面百舸争流,只有大人的书法丰筋多力。”
“公公抬举。”齐知远不再追问,而是单手握住袖口,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抬头看向郭浸,“公公想求些什么?”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郭浸落笔,看向齐知远:“邂逅相遇,与子偕臧。我只求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