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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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平静，星芒流转，空中高悬的巨大光团仿佛此间的太阳凝视着苏旭。
埋葬全人类的梦？
这如何是可能的？
“这里原本是唯存之原，出于议会元老巴德之手。”
“第五席亚里特和第四席谢兰说服了他，在此构筑一个新的世界。”
“亚里特引来原质之海，以此为新世界之基。”
“而谢兰则收摄流溢诸彩，绘成众星，作为新世界的图景。”
“至此，蕴星之海诞生了。”
“他们又借来恒苍之触交予我。”
女孩取出一对银色长针，有空灵之声回响在天地间。
“我便负责以原质为丝线，溢彩为图纸，编制整个世界。”
古海呦鸣，世界初诞的胎动将苏旭的意识拉回现实。
“所以...你们这个议会是个什么超能力组织吗？”
“或者说干脆就是神明的团体？”
女孩所说的话太过离奇，他不得不怀疑。
“离墟者们确实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但我们绝非神明。”
零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那娇小的身影在光芒中却显得有些耀眼。
“因为神明早已尽灭于我手中。”
“我的能力，可以叫做否定或者贬黜。”
“具体如何，你日后会知晓。”
她忽略了苏旭困惑的表情，继续解释道。
“事象万千，不驻一瞬，诸般泡影，朝露昙花，皆是虚妄。”
“我不愿生活在这样令人神晕目眩的世界里。”
“所谓的神明和国王，囚徒和罪犯，一切的价值必须要被重估。”
“那些所谓的神明不同意我的计划。”
“于是我把它们都杀死了。”
苏旭注意到不远处的门内流进些许辉光，它们在女孩身边环绕一圈，便升入高空，汇进光团中。
他产生了无数的疑惑，可直觉和女孩那副淡漠的模样告诉他，这些或许都是真实的。
“即便如此，我也无法彻底抹除那些幻象。”
“弑神之时我便发现，那些神明被我抹去了一切形式后化作了空白的实体，洒向人间。”
“那时我就明白了，无论如何，实体是不灭的，存在即为恒存。”
“幻想之灾来临后，我和议会的成员们近乎抹除了一切幻象。”
“可却无法消灭它们。”
“只要人类社会还存在，幻想的灭绝终究是妄言。”
海底群星的光芒连成一片，鼓动着，像是渊海的脉搏。
“于是我们就想了其他的办法。”
“谢兰说：‘幻象虽然无法被消灭，却能够被收摄，那我们将它们汇聚在一起，装进个大盒子里呗。’”
零面无表情的复述着谢兰的话，尽力模仿他的语气。
“可是现时的梦呓和梦思仍会扰动这些幻象，它们瞬息万变，与现界共鸣，很快就会逃逸出去。”
“争论持续了三十多个昼夜，我们终于讨论出了最终的方案。”
“欸，我想到了！”
教堂里，谢兰立于空置的议长之位前，高举双手，兴奋的向众人宣布。
数千个神灵的雕像在琉璃穹顶之下俯视着他们，可又与普通的圣像有所不同。
那些神明的头颅全部不翼而飞，无头的躯干上刻满文字。
【去你妈的吧。】
这句是谢兰刻的，上面被涂了一杠，像是有人想将其划掉却被阻止了。
一来一去，让那具雕像更加面目全非。
“那些鬼东西一定要有个样子，那么由我们来赋予不就行了？”
“把它们僵死在固定的形象里，再装进盒子，它们应该就不会乱动了。”
谢兰看起来是个年轻的贵族，英俊的脸庞上满是兴奋。
“具体一点，老师。”
空着的椅子旁，一名威严的老人无奈的说道。
“唉，亚里特，你老是这样缺乏天马行空的思维。”
“我只信任逻辑和理性。”
老人和青年互相瞪着，其他成员对此见怪不怪。
“亚里特说的没错，谢兰，具体一点。”
零并未坐在任何一张华美高背椅上，她站在窗边，翠绿的瞳孔中金芒闪过。
“在我们讨论的这段时间里，塞斯已经快要灭国了。”
“抓紧。”
“是，尊贵的女士。”
谢兰嬉皮笑脸的行了一个贵族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巴德，你的唯存之原修的怎么样了？”
“不过是失败品，你想做什么？”
“我早说过你那套不靠谱，哎不过无所谓了，我能拿来用用不？”
“随你。”
巴德扶了一下眼镜，靠在椅背上。
这并非是无所谓的事情，他确证了自己的失败。
永恒与不变不足以诠释这个世界，唯存之原的诞生不过是他聊以自慰的玩具罢了。
“多谢。”
“那么秦百墨，你的针也借给我呗。”
东方面孔的男人敲了敲烟斗，头顶冠冕垂下的旒微微颤动。
“当然可以。”
“会借很久哦。”
“...最好快点。”
谢兰一拍手，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最后是我的好徒弟，咱俩再联手一次吧。”
“当然，计划的核心还得靠您，零女士。”
“没问题，我们得抓紧了。”
零站在窗边，目光落在极远之地。
见她答应了，亚里特也无奈的点了点头。
...
天空中光团鼓动，苍色的穹顶之下无根之风止息，蕴星之海上一片寂静。
“你知道，现实是如何诞生的吗？”
翠绿与烁金轮转，苏旭看着那珍宝般的眼眸，陷入了思考。
“原质化作语言，溢彩作为图景，我以恒苍为针，将语言编制成线。”
“丝缕缠流，束缚在幻象之上，它们便能成为某种现实。”
“人，兽，日，月，花，草...”
“真，假，善，美，爱，恨，英雄，罪人，国王，奴隶...”
“我将这些语言赋予那苍白的实体，他们便成为了现实的存在。”
“此处即为梦幻的国度。。”
苏旭大致理解了零的意思，可这多么不可思议。
以人之手构筑现实，将那些不可名状之物亲手放逐于世界之外，却又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议会在现世开枝散叶，将枝干延伸至每个角落，搜捕逸散的幻象，将它们送入这里。”
“那些幻象在这里经由我的否定才能变为纯粹的实体，拥有被塑造的可能。”
“那扇门，便是我的象征，一切通过它的事象都会化作纯白。”
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怪异的门扉。
“而那是这里与外界唯一的通道。”
“所以我得向你说声抱歉，你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待在这里，直到我们找出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
零轻直视苏旭的眼睛，轻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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