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西蒙的歌（二）

圆形的角斗场因为修建得异常巨大，所以无论坐在什么位置上，一抬头就能看见悬挂在夜幕正中的满月。

合文郡和李并没有坐在花了两个金币从那个小姑娘手中购买的票上印着的座位上，他重新在购票处买了离中场最近的包厢票，花了比普通的票高出百倍的价格。

这里可是角斗场，而且面积如此巨大，合文郡才不信那些场地的管理员会认真地清理普通座位的区域。

普通的角斗如果不涉及生死的话，虽然血腥，但是却并不会太过刺激观众的神经；但是当角斗涉及到生死的时候，平日里的生活与生死无关的观众们，看到喉咙被刀剑割破、身体被长矛刺穿的时候，也很可能会有些东西也从身体之中喷涌出来……

角斗的普通门票只卖两个银币，而里德尔家的音乐会，票价却是角斗赛的一百倍，这是因为会观看角斗的，大部分都不是职业者。

绝大多数的职业者，自己的生活就已经足够刺激了，哪有什么兴趣看别人厮杀，他们回到城市之中就是为了平静安稳地过几天好日子。

职业者的收入可比普通人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从他们口袋里面可以掏出更多的钱来。

实际上，就算是花了两百金币坐进包厢里面，鼻子里面闻到的气味也同样令人不快，这座角斗场建成都不知道多久了，而且，包厢可是离中场最近的位置。

中场没有人拉屎拉尿，但是土地之中早已不知道渗进去了多少鲜血。

不过，这样的环境，合文郡现在倒是并不介意。

自从他的实力越来越强，“体味变化”这个技能也发生了变化，从原本无法自由控制的被动技能，变成了一个能自主控制的法术。

这对合文郡来说倒真是件好事，最起码他现在可以自由地使用公共厕所，而不需要害怕自己被自己臭死了……

月圆之夜，西蒙-里德尔能唱出最动人的歌声，在角斗场门口卖黄牛票的小女孩引发了合文郡的好奇心。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魅魔的声音有什么特别的力量。

而且，他又不是不知道头顶上那个月亮的真相，这让他更想不通“月圆之夜”的玄虚。

西蒙-里德尔既然成为了音乐会售票的噱头，那他自然不可能从一开始就登场，当他出现在角斗场的正中央时，音乐会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李已经变成一只黑猫趴在合文郡的腿上睡着了。

无论是多么激情澎湃的乐曲，对于李来说都一律跟小夜曲差不多，催眠效果都相当不错。

西蒙朝着看台上的听众行过礼之后，交响乐团的首席拉响了琴弦。

合文郡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拉弦乐器荣获“最难入门”的头衔，就是因为初学者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让自己的演奏不再被称为噪音。

但说实话，一名技术娴熟的拉弦乐手技术制造出“杀鸡”一般的噪音，似乎要比初学者入门更难一些……

而里德尔家的乐团首席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制造“破音”！

在他拉响架在左肩上的小提琴后，其他的乐器也陆续响了起来，但是无一例外，所有的演奏者都和乐团的首席一样，演奏出了“破音”！

但是，当所有的乐器都被奏响之后，反倒奇怪地不再刺耳，而是成为了一支和谐的乐曲，只是带着一些诡异的气息。

这支诡异的乐曲并不存在于合文郡的脑海之中，显然并非是瑟德的“文化遗产”。

它来自何方，不言而喻！

合文郡觉得美纳斯星的魅魔们很可能有与众不同的听觉构造，要不然是不可能创造出这种堪称“奇迹”的艺术作品的……

西蒙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的歌喉并不嘹亮，相反，还有些低沉，如同在呢喃一般，却与诡异的乐曲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在他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间，合文郡觉得自己的意识突然就被割裂成了两份，一份清醒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而另一份好像离开了身体一样……

紧接着，那份好像离开了身体的意识，竟然开始做梦了！

合文郡清醒的一半意识，此刻觉得自己的头顶，不，是头颅之中，有一只手在轻柔地抚摸着，像是溪流潺潺，自此而过，又像微风吹拂，缠缠绵绵。

而他的另一半意识，则是在飞速地跳跃，一时在合骛的书房里面翻看老爹的宝贝漫画，一时在屋脊跟着刘彤扎马练拳；一时在饭桌上与全家一起品尝奶奶炖的佛跳墙，一时在爷爷严厉的目光注视下写大字……

随后，他“看见了”：

自己从冷冻仓里爬出来，光着屁股遍寻不到衣服……

窝在一家饭店的后厨门外，等着帮工出来往垃圾桶里倒剩菜……

站在奥利弗的面前，看着他帮自己填写学徒的申请资料……

徘徊在酒馆里，物色可以达成交易的游吟诗人……

手心里渐渐泛起莹莹的绿色光芒时，自己无与伦比地喜悦与惊讶……

长相俊俏的小少年站在变形学徒的队伍里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挤眉弄眼地勾搭他……

破旧的房子里唯一的一张破床，睡在上面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稳与踏实……

另一半意识的梦境在缓慢却又飞快地跳转，在清醒的意识听到宛如波涛起伏的声音传入耳中时，梦中的自己正被人从身后紧紧地环抱着，闭着眼睛感受李炙热的呼吸毫无节奏地喷在后颈上，整个后背像是着火了一样发烫，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不再流淌……

两座高耸的火山同时喷发的瞬间，合文郡突然清醒了过来，分裂的两部分意识重新合二为一，而他的身体也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尴尬的情况出现——比如撑起了伞里下雨的却不是外面……

李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两只猫眼正正盯着远处停止了歌唱的银发男子，眼神异常锐利，以至于猫脸上居然出现了严肃的表情。

“我好像学会了某种新的技能。”

由破音组合的乐曲停止的那一刻，猫嘴里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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