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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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45.
森下裕介从黑暗中苏醒过来。
他的头脑昏沉，还隐隐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他晃了晃脑袋，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在实验室里，乌丸茂春坐在他旁边，他正在整理老师交给他的资料。
然后就是一群黑衣人突然闯进来，抢走了那两管药。在他们走之前，有人上前来捂住了他的口鼻，他闻到了一股麻醉药的味道——
森下裕介彻底清醒了，他从床上弹了起来。
老师有危险！
入眼是一片黑暗。
森下裕介喘着气，抬起头，观察起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个漆黑的房间，只有左上角的正在工作的监控器闪烁着红色的光。
他被他们关起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
事发时，他和乌丸茂春呆在实验室里。零号那时应该在上课。老师会教他格斗，格斗课结束后是通识课。
虽然那些黑衣人全副武装、来势汹汹，但是……
森下裕介脑海中闪过银发少年的身影。
但是零号不会让老师受伤的。
作为研究员，森下裕介测试过零号的身体素质，知道他的爆发力和反应速度有多惊人。
现在他身陷囹圄，只能寄希望于他人了。
他挪到床边，靠着墙把自己蜷缩起来。
那些黑衣人，他现在可以肯定他们的身份了——
他们是乌丸家派来的人。
适配乌丸家血脉的长生不老药刚被研制出来，这些人就过来了，肯定有人给他们传递了消息。
是乌丸茂春。
他一直呆在林宅，盯着他们的实验进度，只有他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森下裕介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快地撕破脸皮？
即使药物研制出来了，老师与乌丸家仍然有合作的基础啊。
这么着急卸磨杀驴，就不怕出现意外吗？
46.
“蠢货！”
乌丸家某间书房里，乌丸莲耶狠狠将手边的书砸向桌面。
桌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引得书桌旁站着的二人同时一哆嗦。
“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乌丸莲耶显然被气坏了，大口喘着粗气。他佝偻、孱弱的身体此时直了起来，即使坐在椅子上，也具有着令人生畏的威严。
乌丸尚司和乌丸茂春对视了一眼。
乌丸尚司主动站出来说道：“抱歉，父亲，这件事是我太冲动了。但长生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除了掌控在自己手中之外，放在哪里都不安全。既然药已经被研制出来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拿走药之后灭口……”
“这不是你派人过去袭击的理由！就不能搞个小一点的动作？偷盗、暗杀……怎么样都可以，而不是在大白天直接冲进别人家搞恐怖袭击，蠢货！”
乌丸莲耶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着大儿子的鼻子骂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袭击林宅的消息一旦传开，公司其他的股东会怎么看待我们？他们会对我们失去信任！他们会怀疑，他们会联合起来对抗我们……”
乌丸尚司低下了头。
他和他的兄弟站在一起，在乌丸莲耶的指责前一同沉默着。
乌丸莲耶恍然间发觉，两兄弟已经随着年岁增长拔高了身形，轮廓也渐渐显出成年人的样子。
即使他现在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站起来，两兄弟也仍旧可以俯视他。
生命力在他们身上搏动着，如此生机勃勃；而死亡的阴影却如影随形的跟随着他，他只能拼命抓住自己稀薄的生命力，不使它们流逝。
他闭了闭眼，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他生性谨慎多疑，一直以来他都将这谨慎多疑视为自己性格中的优点，而这谨慎多疑也的确帮助他将许多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即使两个儿子一直以来对自己毕恭毕敬，但这次，他们绕过自己，直接命令乌丸家的死士，还是让他产生了怀疑和恐惧的情绪。
自己毕竟已经风烛残年，谁不盼着他去死，以迎接乌丸家的下一任的、更年轻的家主呢？
没关系……乌丸莲耶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想要将他取而代之。不然，如今他怎么只剩下两个最年轻的儿子呢？但终究，所有盼着他死的人，都死在了他的前面。
“你这事办的不妥。”他说。他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吩咐道：
“派人去找林溪和那个实验体。想办法杀掉他们，不然就阻止他们向其他人传递消息。在他们死亡之前，公司股东不能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而在他们死亡之后，他们即使心知肚明，也不会因为一个死人跟乌丸家翻脸。”
说完他低下头。
长生的奇迹啊……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将它打开，注视着那两管冰蓝色的液体。
他要让死亡永远地离开他，让死神永远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47.
在乌丸莲耶在他的书房中大发脾气的时候，林溪正和零号走在“逃亡”之旅上。
林溪取出背包中的黑色口罩，给零号戴上，又买了一顶黑色礼帽，按在他头上。
他们还披上了黑色的风衣。
她还想再买两只墨镜戴上，被忍无可忍的零号制止了。他告诉她，如果他们真的这么穿搭，走在街上，回头率将会是百分之百。
林溪只能遗憾地将墨镜放下。
在把家庭教师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林溪就带他开车到各种地方去吃吃喝喝玩玩。
的确有人坠在他们身后，追查他们的踪迹。但他们行踪不定，林溪又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脑门长了天线，每次都能知道他们追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到，领着他在人家真正堵住他们之前跑路。
他们在京都里转来转去。
零号在这场“逃亡”中完全没有紧张感。因为他身边的林溪真的非常轻松——
不是故作轻松，是真的非常轻松。零号怀疑林溪对于沿途美食和风景的关注度都要比追在背后的杀手的关注度要高。
而且……
少年瞟了一眼正在买小吃的林溪。
她总是故意让他在旁边等着，她自己去排队买东西吃。
他怀疑，她是怕被他发现她每次都要吃两人份的分量。
因为每一次遇到好吃的东西，她都要把他支开，自己再去买双份。那多出来的一份会马上消失在她手里。
零号认为她实在多此一举。
只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他才配合着掩耳盗铃的。就像现在这样，装作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
林溪不知道他在腹诽什么，她偷偷摸摸地要了好几份糕点，塞进系统背包里，舒了口气。
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年代小吃，可遇不可求。她要多买一点，带回家给小哀尝尝。
48.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躺在床上假寐的森下裕介猛地睁开了眼。
他敏捷地起身，没去管房间一角的监控，靠着门，弓起身。
脚步停下了，然后是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
森下裕介屏住呼吸等待着。
在门打开、光照入房间的一瞬间，他猛地朝来者扑过去，将对方的双手卡在背后，迫使他跪下。
预料之中的反抗并未出现。
森下的眼睛缓慢地适应着突然光亮的环境，过了一会儿，他看清了对方熟悉的面容。
是乌丸茂春。
“果然是你！”森下裕介咬牙切齿地说。
他想要骂对方是个该死的叛徒，又觉得自己没有说这话的资格。
他们立场本就不同，更何况，这说到底只不过是不到一个月的相处而已。
乌丸茂春垂着头，缓慢地笑了。他的胳膊被森下裕介使劲扳在身后，疼的发麻。
“不管你是怎么认为的，但那些袭击林宅的人真的不是我派来的。”他说，“我本人无意对林小姐和你造成任何伤害。”
“你本人？”森下裕介嗤笑道，“你本人，不代表乌丸家，是吗？”
乌丸茂春似乎有些难受，咳嗽了两声。
“当然，虽然我不赞成家主和兄长的决定，但我并没有什么话语权。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一个可悲的私生子，一个在家族中没有话语权的、不受重视的幺儿……咳咳……现在恐怕要新添上一笔了。偷偷联系敌人的、吃里扒外的叛徒……”
“请放开我吧，森下君。在下是一个人来找你的。我怀着诚意，为你带来了林小姐的消息——我只是想要帮助你，也想要请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请放心，房间里的监控只是会闪红光的摆设，它传输不了任何数据。现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我们可以在这里畅所欲言。”
森下裕介犹豫了一会，还是松开了手。
“把老师的消息告诉我，以及，说出你的目的。”他说，“如果你再欺骗我，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把你的脖子拧断的，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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