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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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几天之后，阿箱学会了分灵制造眷属，习惯了身体浮现符文，黑底红鳞纹的咒灵姜饼人、咒灵小黑龙切换得也很溜了，东野平和松鹤便一起熬夜，优化了自反应人形符箓的改写规则，拓展了收录范围，把蓬莱仙宗的秘传符箓和其他仙宗流派的日常符箓加进去，清平箓之后，他又有一个可以定名为“人形箓”的成熟式法。
用松鹤的话说就是——
不再是“写在人形纸片上的符箓”，而是“具有类人知性的形态皆可使用”的符箓。
或者换句话说，是从器灵而来，推向幻灵，想止步于咒灵，却意外发现适用于知性灵体，甚至广泛类人知性的形态的“外道符箓”。
只要有知性，能理解。
人能用，非人也能用，可能还用得比人好。
东野平：传出去会被烧死吗？
松鹤：你不会，行李箱龙会。
东野平：！！！！
再几天之后的下午，东野平收到了雪村老师的信息。
对方这次没再让他满山找二手车，而发来一个坐标。
东野平把坐标给肩膀上的阿箱，霁青的小姜饼人抬手，合掌一拍，身上电弧并发，东野平瞬间出现在二手车气味不妙的后座上。
召之即来，一秒赴约。
刚把手机收起来的前座大叔“哇哦”惊叹。
林雪村看起来比之前更青白、浮肿了。
衬得浑浊眼珠里的光更加怪诞，他稍稍侧身，露出手边的资料来，“虽然想夸夸阿东符道上的进步，但时间稍微有点不够，我们开始吧。今天讲极之番，阿东先看看资料，我一边讲。”
东野平接过教导者递来的文件袋。
但心思完全不在上面，他忧心地问，“老师，我的小姜饼人被发现会被烧死吗？”
“会啊。”
趁着学生被吓到窒息，林雪村笑着发动二手车，“清朝的时候会。现在最多举报到局里，法治社会了，修行也讲法，不讲法走不远的。”
“啊？这样吗？”
“对啊，所以有人找事的话…”
林雪村平淡地把新时代修仙界人际交往法则交给学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人若犯我…杀人是不行了，先打个半死，法器灵石搜刮干净，修为顺手废了，然后举报给局里就对了，会有人来善后的。”
他如此总结，“出事宗里兜着。”
能这样？
不、不明觉厉！
东野平刚想说什么，后腰的器具包里幽幽传来一个声音，“你舅宠他爸。”
林雪村还是笑，“说得松鹤你不宠一样。”
松鹤不吭声了，车厢里安静下来。
二手车在山间小路上散步式前进，比起前几次的找偏僻之处开领域的速度慢了不少。东野平打开印着绝密的文件袋，却不是他以为的是关于极之番的秘笈。
“咒术师有多少，术式就可能有多少。”
林雪村开着车，闲聊一般谈着，“排除一些相传术式，大部分的生得术式其实是‘孤本’，潜力和方向都很确定，也就说是有一个‘极限’的，在术式正常运用之外，开发出一个究极大招，就是‘极之番’。对应的，咒力控制很熟练，咒力打击和物理打击几乎同时发生，就有一定几率打出特效暴击，也就是‘黑闪’。阿东认为怎么样？”
“不怎么样。”
倒不如说有点失望，东野平皱眉翻过一页资料，“咒力运用有两个方向，一个是术式化，对应极之番，一个是直接用，对应黑闪。但我的话，追求究极大招性价比不太高，打人打出特效暴击感觉又和我没什么关系，有的话自然很好，没有也没关系。”
他的学生不会主动去追求极之番和黑闪。
林雪村没有勉强，或者说，他乐见其成。极之番和黑闪对其他咒术师来说也许是挺好的，但对东野平这种有十五六个术式的孩子来说，要紧的不是每一个术式都有一个大招，而是怎么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统合起来。
“所以说，”
教导者坏心眼地问，“领域有灵感了吗？”
说起这个…
东野平从资料中抬头，“老师，心相领域可以认为是一个人‘本色’的体现，生得领域也可以吗？如果可以那挖掘‘我’的特质有用吗？”
答案自然多多少少是有用的。
问题是，这个特质需要“东野平”
的，还是“青旅平”的，虽然松鹤总说他们是同一个人，但构成上真的有差距，至少性格方面就很大不一样。那么，用谁的？
“如果是这方面的考虑，”
林雪村很实际地给了意见，“老师建议用你的。‘他’的话，无论是本色还是特质，都少得可怜。”
无色的孩子，怎么找到本色呢？
“明白了。”
东野平承诺，“我会往这个方向试试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问道，“您为什么让我看这位「夏油杰」的资料呢？”
“阿东觉得呢？”
我不知道啊。
东野平下意识又看一遍资料。
名为夏油杰的人是一名诅咒师。
人类里边有好人就有坏人，术师里边有保护普通人的咒术师，就有无视生命拿钱咒杀他人的诅咒师。但这位夏油杰不太一样。
普通人家庭出身，高专时期的老师是夜蛾正道，同期是家入硝子、五条悟，持有的术式是称得上弊的咒灵操术。无论是师生、同伴的关系都很融洽，为咒术师的成长也顺风顺水，级别晋升没什么阻碍，少数几个挫折
——
2006年，高专二年生五条悟、夏油杰，护卫星浆体任务失败，星浆体天内理子被盘星教买凶杀害。这算一件，但之后日常还是在继续。
任务，祓除，任务，祓除，一直到一年后的2007年。
这年8月，任务量暴增，东野平连翻过一个厚度的页数，才看到…高专一年生灰原雄，因高层错估了任务等级，在与同级生七海建人共同祓除产土神信仰时，失去下半身死亡。
同年9月，夏油杰在单独执行任务中，屠杀任务地点██县旧██村112位村民，后杀害了双亲叛逃。
此后十年，他穿上直裰僧衣，披上五条袈裟，将盘星教残余改组为自己的教团，以消灭非术式为理念，集合诅咒师，最终于2017年12月24日在新宿与京都街头制造百鬼夜行事件，但个人出现在高专，被持有特级假象咒灵「祈本里香」的乙骨忧太重伤。
最后，死于五条悟之手。
但…记录没有结束。一页又一页的活动观测报告一直持续到本月，以一份名为「米饭」的咖啡主题餐厅发生火灾，店内人员全部焚死的报告为结尾。
东野平盯着最后报告时间看了两三遍。
确实是本月。
东野平发现了华点，“没死？”
二手车在林间空地停下。
林雪村熄火然后降下车窗，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在嘴里含了一口，便拿着搁在窗外。他说得很平淡，许是语速比较慢，竟带上几分疲惫，“死了。”
又说，“他是我的任务目标。”
林雪村没什么力气、带点认命意味地想，正确来说，是死了之后还监测到在活动，于是便又成了他的目标。
高专时期，那个家伙就是他的目标。
孔暮生没回国前，他主要盯五条悟，孔暮生回国后，任务就是他一个人的了。双倍的问题儿童，双倍的快乐。
“夏油杰。”
时隔多年，他又一次叫出故友的名字，“很久没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