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式
01
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东野平捧着一杯柠檬苏打水想，一开始明明很正常。
门边的伏黑惠不爽地解释撞击声的来源。缘起于少年院的时候，他的式神战损有点严重，所以他暗搓搓地，用他专业术语来说，是“调伏”新式神。刚刚门的巨响和他湿漉漉的居家服，都是处于半调伏中的新式神的杰。
“所以说…”
伏黑惠站门边，视线稍偏，“被伊地知先生叫去，是有任务吗？”
不不。
东野平心道，总得来说应该是：地下室特训→围观断头术→打家庭害虫→偷瞄同学门，这样的流程，但他不会说的，“被叫去看书了。”
“哈？”
“一整个地下室的书。”
很有眼色的，东野平去除所有小伙伴不宜知道的部分，郁闷而温顺地比划出书山的高度，饶是伏黑惠，看了也露出“你被五条悟坑了绝对是被五条悟坑了吧”的怀疑神情，“五条老师说，因为我理论基础不好，所以要多看。”
伏黑惠脸上的不赞同愈加浓重，“啧。”
他啧了，他啧了出来！
东野平小慌张，伏黑该不会去找五条老师理论吧！
五条老师现在不是要训练虎杖吗？去了一个不好完全会曝光的吧！
转移，得转移他的注意力，说点什么好呢——
“那个…伏黑认为‘术式’是什么？”
咔擦。
一个什么开关打开了。
伏黑惠定定看他三秒，神色在“你故意的吧”的深度不耐、“理论确实不扎实要多看书”的自我说服和“教育方面五条悟居然对了一次”的纠结嫌弃之间徘徊，最后定格在“真拿你没办法”的伏黑式冷淡关心.
他转身推开半掩的门，暂时被锁住的水汩汩流到走廊上，“等我半小时。”
“那个…”
东野平摸出一叠纸人，他筑基之后，纸人也升级了。别的不说防水防火，抗干扰方面，他绝对有信心，“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忙。”
说是这么说，但现在真有点奇怪啊。
捧着柠檬苏打水、坐床边上的东野平不确定地想，按道理来说这种“造访同学寝室”的情况，他应该坐椅子上的，但是…那边帮擦地小纸人接毛巾、时不时把水拧在盆里的伏黑，显然没有料到这所学校里会有来串门的存在，并没有准备客人坐的椅子，所以当听到“随便坐”后，跳过书桌的椅子下意识坐床…也不能怪我吧。
不不不。
东野平自我检讨起来，这么想太自以为是了。
伏黑君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要是这样他就不会给我倒柠檬苏打水了，话说回来，伏黑真的很居家啊，进门就有个小厨房。这个部分他的房间其实也有，但是就是个洗手的地方，不像这里有餐具沥水架这些厨房物件：伏黑平时自己做菜吗？
啊，真是和我这种食堂/外卖党丝毫不同的——
居家好男人。
呸。
东野平迅速回神，思维发散太危险了。
他心虚地把视线从沥水架移到小伙伴的海胆头上，再往下，是一双回忆注视的少年眸子，冷不丁对上视线，二次抓包，“……”
“它们。”
所幸伏黑惠的兴趣点不在他的犯罪小眼神上，“不会湿吗？”
明明是怕水的纸人，却诡异地展示出了塑料的性能，三个一组在满房间水中推毛巾擦地，别说烂在水里，湿都不带湿的。
“原来是会湿的。”
东野平不打算隐瞒，“我住院的时候升级了。我是个修士，啊，就是探索长生之道的人，如果对应咒术师起个名字，大概是‘仙术师’一类…我从‘炼气’晋升为‘筑基’，相应的，符文的威能也增加了。”
他没说住院是哪一次住院。
但从两人在仙台的初见始，东野平就只住过一次院。
少年院事件，虎杖“死亡”，一年生四去其一那次。
果然，伏黑惠拧毛巾的动一顿。
继而恢复正常，“嗯，那个时候，两面宿傩说扯出了你的肝脏。”
你这么一说…肝忽然有点痛啊我的朋友。
东野平不太自在地挪了一下身子，“嗯，然后长好了。”
“那不就是你的‘术式’吗？”
伏黑惠的回答把闲聊生生拽回名为#何为术式#的主题，“我有禅院家的血统，继承禅院家代代相传的术式‘十种影法术’，用手制手影，以影子为媒介的式神召唤术，觉醒后可以用召唤一白一黑两只「犬」，再通过调伏使用其他式神，总共可以操纵十种。术式是天生的。”
术式是天生的。
如果有，总是可以发现的。
这是让他多多挖掘一下自己的潜能啦、可能性啦，反正就是“异于常人、确实存在又不为人知”的天赋，逮着拔毛总能出点结果。
道理我都懂，但是…
东野平默默喝了口柠檬苏打水压惊，“但是我的‘超再生’，姑且这么称呼吧，这个‘能力’并不来源于咒力体系，所以应该不算术式。”
而且事实更为无情。
因为先天体的转化和排斥，他的身体里不能有“咒力”，自然不能拥有建立在咒力之上的术式，进而建立在术式之上的生得领域，他也不能拥有。
但林雪村不讲道理。
他硬要东野平凭着一点外来咒力，拗出一种灵力/咒力体系通用的符文，从而构建“术式”，同时驱使两种相冲的力量。顺便一说，此人建议的解决方案是“人工仙魔体”，提出的短期目标是构建一个“点对点传输”术式。
怎么可能啊。
这是在想什么小饼干。
东野平感觉自己在簌簌掉头发，“好难啊。”
伏黑惠却说，“仙术师的力量能祓除咒灵吗？”
“可以呀。”
伏黑惠又问，“这份力量会伤害到无辜者吗？”
这个问题？
从健康环保的角度，灵气远胜于浊气。
东野平几乎不用怎么思考，“不会的。”
“那这样不就是咒术师吗？”
伏黑惠端起满水的水盆，去水槽那里倒掉，整个人充满居家的日常气息，说出的话却十分帅气，“至少，我认可你了。”
这句话威力有点大。
东野平被一堆小纸人簇拥回房的时候还是懵的，他甚至不记得有没有和伏□□别，也不清楚怎么回到自己地盘的。
对着床的衣柜门开着，里头的行李箱倒地，溜出来的小青龙还是在老地方，他的床上盘着，见到东野平回来，欢快地溜下床，绕着他的脚追了几圈尾巴。
东野平沉默。
东野平蹲下，撸了个爽。
可恶，明明是幻身，还不是毛茸茸，但不管是鬃毛还是鳞片，手感都很细致清新，真不愧是蓬莱仙宗宗主出品，不过说起来，反差不是一般大啊。
他印象里的外公东野诚，明明还是个在小区楼下跟人下下棋、聊聊天的和蔼老先生。
在这边居然是蓬莱仙宗的宗主，东海系执牛耳者，自创以幻系“幻灵箓”、“幻真箓”、“幻神箓”三箓为代表的，变、幻、世、间、道五系三十五套符箓式法，人称“斋先生”符箓圣手。他一开始在东海实高的线上文献库读到，还以为是重名，林雪村不点破，他可能还得见到人才能意识到。
“压力真大啊。”
东野平感叹，不论是回国的被相亲，还是开发术式的任务，“但是，那样傲娇的人的都当面说了，总不能让他失望。”
决定了。
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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