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熔炉
“叮~恭喜您成功绑定钢铁系统~”
一阵余波在于鸢脑内荡过，她只觉是未睡醒时的幻听，遂眯眼起身，推门观天亦是灰蒙一片，但空气竟鲜少清透。
于鸢换好衣衫，就坐于门前，感受着晨起宁静，平日再晚些时刻，便是她向于常杉请安之时，念到此处，她不免心生哀凉。
于常杉在世时给予自小缺少亲情的于鸢太多温暖，如今他骤然离世，于鸢精气神好似被抽走了一般，望着空寥庭院，成日心中尽是空落落。
“任务进度：[88/10000]”
于鸢闻声一怔，此声与将她从梦中唤醒之声完全一致，她断断不敢再觉是幻听，如此冰冷电音，若在她那个时代，周遭有如此声音倒也并不寻常，但如此古代，怎得来这奇异之声……
她顿时脊背发凉，忙向四周张望，“你是谁？！你在哪儿说话？！”
系统：“我是系统，不以具象化存在，是辅助您在这个世界通关任务的陪伴系统。”
“系统、陪伴…”于鸢猛然想起穿越剧的情节，不由得一阵无语，“哦……”旁人都是落地便绑定系统，怎得她这半路输出，于鸢自觉此系统极不靠谱。
“不好意思于小姐，您刚落地时不巧服务器崩了，才修好我就忙来上岗找您来了！~”系统漫天找补着，“想必于小姐再没我的陪伴下吃了不少苦，惭愧惭愧~”
“那你有何用处吗？”不会主打一个陪伴吧，于鸢只觉它在耍嘴，“你方才说的任务又为何？”
系统：“我的作用可大了！你现在不是打铁的吗！我可以升级你的铁器！可以将废铜烂铁转化成高质量铁器……等等诸如此类！”
“至于任务嘛，您需要在本世界达成铸造10000件铁器，方可返还原世界。”
于鸢闻声一怔，“夺少？一万？！”
她不由得一阵唏嘘，如此庞大数量，即便是没日没夜赶制，也不知身前能否抵达。“不要，我拒绝。”
系统此番慌了神：“不能拒绝！禁止摆烂！”
“为什么？！”
系统：“如果你拒绝、任务完不成、那就要在这里呆一辈子的！”它暗自低喃，“况且我是和你绑定的，你在这呆一辈子我岂不是……”
于鸢确对是否于此过终身无感，她自幼丧母，父女相依为命，跟着父亲从小练就打铁花，可天不眷人，其父又在几年前病逝，这世上，她已是无人惦念，亦是毫无留恋。
于常杉的存在给予了于鸢多年流失的父爱，如此亦是未能长久，至此，于鸢深觉此处与他处，并无分别。
她稍作叹息，转念一想，恰傅少青欲与自己合作，逢打铁作坊人员不足，何不借此系统推进打铁耗时，既为边疆战事出一份力，亦可将系统任务做开来。
“鸢儿！——”
于鸢闻声看过去，是李逸从前院赶着过来，他身后还有一黑衣人，迈着大步而来。
她定睛望去，是傅少青。
“鸢儿，县丞来了。”
于鸢闻声站起，恭敬作揖，“县丞大人。”她眼眸微低，不肯抬眼看傅少青半分，明知故问道，“不知县丞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傅少青下意识撇嘴，侧头低眉瞥着李逸，李逸心神领会，忙上前引路，“县丞大人请到正房一坐。”说罢，李逸回身向于鸢做着眼色。
虽她内心已想好与傅少青合作，但总要做出一副不好拿捏之态，故作蠢笨，但凡对方未直言，她便装听不懂其中弯弯绕，即便做错，亦是不知者无罪。
·
待李逸端来茶水，二人便于正房一坐，皆是未曾先开口，半晌后，傅少青难忍死寂，“于鸢，上次同你说的想必你已是斟酌好了，今日前来，是与你一道商讨具体实施。”
“好。”于鸢端起茶盏，轻吹。
她坐于从前于常杉之位，未曾将主位让与傅少青，甚至不顾其正坐于下位，“县丞大人请讲，民女必定配合。”
傅少青抬眸观其，顿上一顿，“现有条件，我县只有于家一处打铁作坊，人力，我这边已安排妥当，需你这边铁匠提供技术支持传授，且场地亦是要在此处。”说着，他望向门外，“若不然，大兴土木再建别个作坊，自然是违背了为战事节约之则。”
“你的意思是？”
“在此处扩张。”傅少青两指在桌上轻敲，“于家打铁作坊刚好地处山下。索性连到山脚，搭建个简易作坊棚出来，扩大作坊的范围好赶工。”
于鸢料到他自然不会放过自家作坊，但亦是未想过要扩张此处，她抬眼注视傅少青，只觉眼前人较从前更为刻薄吝啬、行事果决，奈何如今俩人地位之悬殊，她不应也得应，亦是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些，县丞大人说好便好，小的听从便是。”
屋内仅有她二人，于鸢做尽了刻意疏远之态，字字恭敬不逾矩，比起先前之争吵时傅少青的游刃有余，现下气氛中的于鸢更叫他难解。
傅少青闻声皱眉，巧辩乃他之强项，眼下对着个言听计从闷葫芦，形如重拳打棉花，那点子唇齿功夫倒变得毫无用武之地了。
他极为有眼色，起身欲离开，“既然于小姐未有意见，那此时便定下，午后便会有数名工匠上门搭建临时打铁厂棚。”傅少青那日该说尽的已是道明，如今再见于鸢仅是传达事宜，并未像他所言那般是与之商讨。
于鸢应声答允，再无其他可言。
午后，大批工匠如期而至，于后山起始搭建作坊棚子，于鸢则携李逸一旁监工，“李逸，你觉得我们能完工吗？”
她心里很是没底，如此一番折腾，若是再未完成额定，那不论是朝廷，或是傅少青，任谁都无法救了这打铁作坊、放过她。
“会的，一定会的，县丞老爷都参与进来了，且安排甚是妥当，必定会将那携兵器尽数赶工完成。”李逸着眼望眼施工工匠，眼神闪烁。
“你还真是单纯。”于鸢呢喃着。
“鸢儿，你说什么？”
“没什么。”
待日落黄昏之时，简易工棚已然现出雏形，数个熔炉在棚内条理摆放开来，工匠皆散去休息，只等明日开工。
于鸢上前巡视一番，发现后引入来的熔炉多半不是极薄如纸，便是如筛斗一般，皆是一言难尽，若是打补丁又不乏是一大工程，她当真难以想象此县竟如此料到落魄，叫傅少青不知从何处淘来这些破败熔炉。
“系统，你不是钢铁系统吗，你看这熔炉有法子可解吗？”
“有道是有。”系统寻思了片刻，“只是……”
“你说。”
系统：“系统升级至lv.1可获得修复功能，需要88点经验值便可升级，你现在刚好有88点。”
于鸢闻声一顿，那便是要将过去时日打铁数量幻化成88点经验值，至全部归零，如此，万件任务指标本就难达，眼下又要从头来过……
她犹豫再三，挣扎下，还为着心中大义与长远之计选择升级系统。
[系统升级中……]
系统：“恭喜您，升级系统为lv.1，钢铁质量+50%。正在为您修补熔炉中……”
于鸢闻声一转，盯着面前数个熔炉破损之处，竟个个儿皆以肉眼可见之速度在愈合着残败之处，她眼睛瞪得老大，不禁感叹科技之发达，又顿觉此番好似沦入梦境一般，眼前之景竟如此不真实。
次日，一众人用过早饭便速速赶往工棚，于鸢携原作坊工匠率先演示，如何将生铁放置，待铁烧制何时最易变形敲打，随着示范的增多，工匠们从起初屡次失败到后来得心应手。
她着眼瞧着傅少青拨来之人，尽是些人到中年、家中无所依之辈，此番亦是给予他们了个营生，于鸢不禁暗自腹诽，傅少青这种刻薄之人竟也有如此好生之时。
正当她思量着，傅少青从前屋赶了过来，他驻足于鸢身前，扭着身子瞥看打铁工匠，“如何？还顺利吗？”
“上手很快，都是有生活经验的人，本也不难。”于鸢没有与之对视，放眼望着工匠。
“这次多谢你……”未等傅少青言尽，只见他双眼眯缝起来，遂即整张脸遍布阴霾，沉了下去。
于鸢自觉脊背发凉，深感气氛不对，她余光瞥着傅少青，他好似整个人被笼罩在黑暗中，低沉的叫人生畏。
“于鸢。”他声色冷厉，于鸢下意识一激灵。
“怎么……”她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许是为着用系统修补熔炉之事，虽不知何缘由，但她预感傅少青如此语气，必然是要找自身麻烦。
于鸢垂眼道着，“我都已经妥协，照你说的办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过来。”傅少青先行踱步到一工匠身前，直盯着敲打之生铁，“你可看出有何不妥之处？”
于鸢闻声亦是走了过来，她盯着那修复完整无缺的熔炉，自是道不出什么，总不可将系统之事道与傅少青说罢，他可会相信？……
“未看出有何不妥……”她轻声道出，目光紧锁熔炉。
转瞬间，于鸢手腕便被傅少青拉住，遂即整个人被他扯走，“傅少青你干嘛！你要干什么！”她只觉傅少青现下像似一喜怒无常的疯子，“放开我！”
傅少青两耳不闻，自顾将于鸢拉入于她屋子，将她反手扣在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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