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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请等我一下。”
樊朴等在门口，看着里面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身影，听着里面高亢嘹亮歇斯底里的报价声，问自己是否愿意入这座围城。
算了，想太多，人家也未必愿意给她入场券。
没多久，一位可以将西装穿出樊朴梦寐以求的那种干脆利索范儿的美女笑着来与樊朴打招呼。
券商的hr几乎没有丑的，眼前这位更是标致得很，一头小短发，脸蛋儿比身上笔挺的西装还板正，笑起来露出的牙齿洁白整齐。
“樊朴是吧？跟我来。”
樊朴点点头，紧随其后。
“之前初步与你沟通过面试形式，一共有三场，hr初面、总监面、总裁面。如果你时间ok的话，咱们今天就一起面完吧？后两场面试官啊都是大忙人，时间可太难约了，好巧不巧这会儿都在公司。”
“我没问题。”好巧不巧她的时间也宝贵得很，这家不行，她还要赶紧安排其他家的面试。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杨琳笑容更加灿烂，“樊朴，你的名字挺特别的哈。”
“是，顶着这个名字我面试时不会说假话，毕竟要归真嘛。”
“哈哈，”杨琳笑出了声，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一间小型会议室，杨琳开门后让出身子，“来，里面请。”
“好的谢谢。”
樊朴就近找了把椅子随意坐下，杨琳坐在她对面，她将简历递过去。杨琳接过，简单看了眼便放在桌上。
“江总秘书这个岗位，招了有小半年了，倾向于找个有经验的老手。于老向我们推荐了你，你还是头一个来面试的应届生。”
闻言樊朴微皱了眉，转瞬舒展开，轻声笑了笑：“不好意思于老师也没怎么跟我说背景，还麻烦问下，具体是给哪位做秘书，以及主要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这个岗不对外公开招聘，所以于老也没给你解释太多。江袭明江总，如果你关注投行圈子，应该会听说过他来着，是我们固定收益部负责人，公司执行副总裁。现在需要给江总招聘一位行政秘书，主要负责行程安排啦，流程管理啦，文件签署啦这类工作。你感兴趣不？”
樊朴思索片刻，“您也知道我是金融专业应届生，缺乏这类工作经验，不知道能不能胜任。想请教下这个岗位都有什么要求呢？”
“要求确实是比较高的，不然也不会招这么久还没招到人哈哈。”杨琳嘴角噙着一丝苦笑，“本身行政秘书岗就是比较敏感和特殊的岗位，天天跟老板打交道，一手处理老板的事情，何况汇报对象是江总。作为他的秘书，工作繁琐又事关重大，专业、细心、耐心、灵活是必须。不过相应的回报也不止是金钱上的，在这个位置上，你接触到的人、看到的东西都是最顶尖的，对应届生而言是很难得的拓宽眼界的机会哦。”
这话说出来，两人心里都明白樊朴是不大可能的了。
尽管都很惋惜浪费掉了时间，但两人还是很轻松愉快地聊了会儿。
杨琳其实还挺喜欢樊朴的，她觉得小姑娘外形大方端正，性格成熟稳重，甚至都不太像是个应届生。
她又拿起桌上的简历看了眼籍贯和户口类型，心里叹了声难怪。
小姑娘看似有点闷，聊起来却总能带来点儿出乎意料的惊喜。身上有股犀利劲儿，但却被她用很柔和的技巧释放，让人几乎感受不到。
要不是于老力荐，她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杨琳转念想把她往业务侧推，硕士学历倒是够用了，奈何学校实在是不达标。
朱洛玉发来一则微信消息，将杨琳从繁杂的思绪中解放出来。
“琳琳，我时间ok了。”
杨琳抬头看向樊朴，小姑娘一脸乖巧，听从安排的样子，“那我这边就聊得差不多了，下一场面试官也准备好了，你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开始？”
“我觉得可以直接开始吧，您看呢？”
“没问题。这位面试官是销售总监朱洛玉，圈子里也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哦。”杨琳突然眨了眨眼，狡黠地问道：“你猜为什么要让销售总监来面试你？”
樊朴想了想，“销售见多识广，看人最准。”
“樊朴，你会是一个好苗子。”杨琳叹道，并快速回复了微信，“好的琵琶总，我这边刚好结束，您随时来小五会议室哈。”
这边杨琳刚点击发送出消息，那边就响起了一道清晰锐利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穿透层层嘈杂的叫嚷，直击人心。
杨琳站起身，看向樊朴的眼神有些复杂，“那我就先出去了，加油哦！”
樊朴跟着站起来，“好的，谢谢您的时间。”
来人一进会议室，好像连灯都多亮了几分。
樊朴慨叹这样高挑的身材竟然可以拥有这样小巧精致的脸，白皙无瑕，一双妩媚的眼惹人注目，有种能将人吸进那双眼睛里般的魔力。眼神时而热烈，时而清冷，对视的时候，直感觉你的人是被她掌控的，你的心情是随她支配的。
朱洛玉看了眼樊朴，点头示意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简历翻看，头也没抬说道：“你身材不错，可惜不会穿。”
樊朴低头笑了笑，“我还以为我穿了身最适合面试和工作的呢。”
“呵，”朱洛玉启唇一笑，樊朴顿觉头顶的灯好像又亮了几分，“在面试和工作这样强竞争属性的场合，聪明人都把自己的长处摆到极致。更何况，身材大概是你为数不多的长处之一了。”
大概是指对比简历上的内容。
“取决于竞争目的是什么。我来应聘的是后台岗，个人理解这是踏实勤勉、甘居人后的角色，好身材并不有利于赢得这样的职位，除非我是来面销售的。”
朱洛玉挑眉笑，美人总是这样，刁钻到极致时反而生出无限可爱。“想这么简单？销售可不是靠脸靠身材就能吃上饭的。”
“确实，但做得好的销售恐怕少不得一张好脸蛋、一副好身材，看您就知道了。”
“呵呵。”这样的恭维朱洛玉可听得太多了，她明白大学生是想找补，也懒得揪住发作。正色道：“你对江袭明了解多少？”
“固收部负责人，执行副总裁，对人对事要求高。”樊朴很老实地现学现卖。
“嗯，变态得高。那么你觉得你为什么能胜任？”
这问题问的，樊朴可没妄想着自己能胜任来着，索性摆烂到底。
“返璞归真，大道至简。既有的模式和套路显然无法达到江总的要求，也许我这种白纸上能刻画出令他满意的新纹路。”
“哦？照你这么说，是个应届生都能行。”
“可不是每张白纸都明白并认可自己无限可能的价值，反而绝大多数都是照着现成的图案为自己涂抹上平庸的色彩。”
“樊朴。”朱洛玉嘴里细品着她的名字，“冒昧问一下，或许你是用《道德经》准备这场面试的吗？”
“也不尽然，还有《金刚经》。”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让这场莫名的面试赶紧化成空吧，她是这么想的。
毕竟面试的本质，就是跟一个胡扯的人胡扯。
朱洛玉还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同时已站起身翩然而去。“你可太逗了，樊朴，或许你能干好销售。等我联系你。”
“额，谢谢您。”樊朴站起身，待美人彻底看不见时无奈地摇摇头，她这辈子干什么都成，就是不可能干销售。
她拉不下脸，她撬不开嘴。
那边刚出会议室的朱洛玉与第三场面试的面试官本人撞个正着。江袭明倚在门边，高大的身形自带一股威严。也不知被他听了多少去，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神色冷峻，面无表情。
“巧了，我刚面完，你去看看吧，大学生还挺有意思的。”
江袭明隔着玻璃看了眼会议室里穿着戏服的女人，见她轻轻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简历，和在电梯里一样埋头浏览着，思索着。
“不用，我是来找你的。项目有新情况，我跟你说一下。”
朱洛玉皱眉：“我就说夜长梦多吧？可不就怕什么来什么，真他娘的要命。”
“随便夜多长，梦多少，我只要拿下这个项目。”
两人疾步而去。
“樊朴，很抱歉，江总临时有事，第三场面试取消，后续也不再安排加试。面试结果请等我通知。”收到杨琳这条信息，樊朴反而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好的没问题，那我等您的消息。”
见都不见，她很喜欢这位江总干脆的作风，何况她也最不喜欢做浪费时间的事。这家公司似乎连空气都比别处沉重，大概是凝聚了数不尽的压力与怨气。她觉得口渴，急切地想喝口冰可乐，查了查，很开心地发现负一层就有一家711，于是将简历折进裤兜便向外走。
电梯里曾有过的淡淡味道忽然袭来，樊朴扭过头，与高大的男人擦肩而过。也不过短短几秒，只有被拧起的浓长的眉、明亮如星的眼留在她的记忆中。
资本所在的地方，她心想，才能吸引优质人类聚集在此。
而这里不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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