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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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来，沈博士。”
天花板上的监视器发出平淡无味的电子音。
沈念安身边的沈枫消失了，手上还残留着丝丝余温，很快被海底的冰冷消融。她的后路是一堵墙，退无可退，隔离墙外的深沉海底再无生命体活动，宛若死海无波无浪。
“再好的把戏耍过第二次，就没了意思。”
监视器上的红光闪烁，同时它说：“只要能成功，就不是烂把戏。”
沈念安摊手，“你完全可以随随便便捏死我，何必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还是说，你困在某个地方出不来，只能引我自投罗网？”
“我倒是好奇，一个小小人类雌性能够临危不惧到什么时候。”
突然间钢化玻璃隔离墙爆裂开，不到三秒把廊道全都塞满了海水。沈念安避无可避，她甚至都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海水没过了摄像头，红光还在闪烁：“小兔子……你觉得我不会杀了你吗？”
溺水窒息的感觉真实得头皮发麻，沈念安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摄像头防水，还在挑衅着：“等你淹死后，我就夺取你的身体，再杀了你的你的同类！”
沈念安不为所动。
机械电子音还在试图击溃她的心理防线：“我会刮花你漂亮的小脸蛋，让它腐烂生蛆！拿走你辛苦得到的一切物资、你的天赋……到现在还不使用天赋，还不会烂到不敢用吧？”
沈念安在水里睁着眼，目光带了点杀意。
摄像头无情嘲笑：“哈哈哈，你居然担心这个！”
沈念安悄无声息开了第二天赋。遇事不决就开第二天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怎么会有第二个天赋……”机械生命体发出故障的声音，它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后窒息感弱化了，濒死的难受消失，沈念安回到现实当中，沈枫乖巧站在她身边，玻璃也是完好，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再一看墙角的监视器，红点没亮，它已经烧坏了。
“念念？”
沈枫没感觉什么不对，说明时间没有流逝多少。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门，颜色和暗灰色的合金墙壁差不多，不细看是不会发现的。里面通往何处，沈念安隐隐有个答案。
“把门打开吧。”
沈枫点点头，他双臂隆起紧绷肌肉，青筋遍布其上，他一拳接着一拳砸在门缝上，硬生生砸出凹陷，随后左右开弓掰着门缝，一寸寸拉开大门，提供出一臂宽的空隙，目测能让沈念安钻过去。
她摘下沈枫腰间的骨刀，很沉，沉得她咬紧牙关才能拿起来，将之卡在门缝里。二人钻了进去，少了沈枫双臂支撑，合金门合璧，骨刀坚韧，被卡在其中仍没有变形。
沈枫用力扯出，手臂薄薄的肌肤下青筋跟着一跳，身材练出了肌肉也有点看头，可那张脸有时候太楞，看着不太聪明，显得稚嫩懵懂。
里面是个十来平米的正方形房间，空无一物。
跟心中所想的不一样，沈念安绕着墙角走了两圈，没发现暗门之类的机关。
哐当。
骨刀跌落地面的声音清脆，沈枫眼睛放空看着前方，沈念安的呼唤充耳不闻，俨然是堕入了幻象之中。贸然叫醒他，可能会像梦游的人一样被吓死，即使他不会死，吓傻了比死更麻烦。
半空中凝聚一团黑色的雾气，沈念安觉得一切都是这个东西搞的鬼。
黑雾发出温润的男性嗓音：“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娇贵的小公主。”
江瓷白就看到女子露出疑惑神色，他清了清嗓音，黑雾拟态跟着晃动起来，靠的更近，“是被吓傻了吗？哦，真可惜，我还以为好不容易有人能够来到这地狱般的地方，会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勇者，没想到是个可爱的小公主。看来你的骑士已经出局了，只能靠你了，想好怎么打败恶龙了吗？”
“能把你见鬼的翻译腔收一收吗？现在都2035年了。”
沈念安打量这团雾，比起在那段母亲梦境里看到的黑雾更大更散。
如果植入母亲脑子的是这个家伙的话，不用寄生宿主就能自由对话，想必精神力足以吊打沈枫了。到现在系统还没有跟她联系上，恐怕就是这家伙的干扰。
“怎么能在脑子想东西，把我晾在一边呢？难道是饿了？正好到下午茶的时间了。”
突然间响起一声响指，声音并不是从黑雾传来的，而是自四面八方而来，沈念安不由自主就坐下来，正好坐在欧式座椅上。一眨眼，周遭的景物也跟变幻。
下午的阳光明媚，庭院花草芳香幽静，一张盖了白布的长桌把她和黑雾隔开，桌上是典型的英式下午茶，还见鬼冒着白气。
沈念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热水顺着喉咙滚落，是真切的感觉，不是幻觉。
“感觉怎么样？”
十分懂得享受的某个大反派悠然发出喟叹，黑雾轻轻笼罩住了茶杯，瞬间清空茶水，“啊，真是美味。”
“……”沈念安还以为自己脑子或者眼睛出毛病了。
黑雾觉得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人类该识相回答自己的话了，“前两天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说实话我很好奇，你不说也没关系，只不过我会撬开你的脑子提取记忆再尝尝味道。”
沈念安知道在这家伙面前，所有的小计谋都没用，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她直接说出来：“梦到我附身在一个女军人身上，看到她和一个研究员相爱生子。”
“哦，居然是关于她的吗？看来我还忘不掉。具体点，我爱听。”
黑雾有些蠢蠢欲动，声音也隐隐急不可耐起来。
沈念安说到女军人的女儿来见实验体时，黑雾很明显顿了一下，“你长什么样子？”
“我就在你面前。”
“很可惜，我看不到。我只能去听或者说。这不像一个世界主宰的样子，太憋屈了。”
“对对对。”
你是世界主宰，纡尊降贵跟我喝下午茶。
“我感觉你嫌弃我的情绪了，真叫人伤心，我现在想钻进被窝里痛哭一场。”
黑雾的骚话不比系统少，他们会很有共同话题的，前提是系统能大着胆子别躲起来。
“那你的名字是……”
“沈念安。母亲名字叫莫霏。”
明媚的阳光瞬间黑掉，如同夜间关了灯，立马陷入幽静的黑暗里。沈念安站着，她看不到黑雾在何处，或者说她身处黑雾之中，被他包裹。
黑雾的声音冷了许多：“你无法撒谎，撒谎之人逃不过我的感知。”
“是的，我没有撒谎。我小时候的确是见过你一面，而那个实验体正是跟我来的男人。”
“他可不是人。”
黑雾蓦然笑出声，察觉他没有敌意，沈念安也没有松懈。
“你母亲很早就死了。”
沈念安抿紧嘴唇。
黑雾疑惑：“怎么突然生气了？人类寿命有限，终有一死。”
“是，那也得是寿终正寝。”
黑雾蛊惑她：“那你想复活她吗？我可以……”
“我不想。”
沈念安毫不犹豫打断他。
黑雾更自在道：“真是油盐不进的小丫头，跟你年轻的母亲一个样，不过她野，你倔，又不太一样。”
“问够了吗？该我了。”
“嗯哼。”
“你能从我们的世界滚出去吗？杂种。”
耳边的声音静了。重新回到原来的房间里。
沈念安回头，看到沈枫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一如初见时的不安模样，她的手包住沈枫攥紧的手，被他惊人的体温灼伤。
黑雾又出现，他语气哀怨：“我刚才偷偷躲被窝里哭了一场。他没死，我给他享受了一点美梦，唔，我也看不到他的梦境，哦该死，太难受了，没意思，真没意思！”
沈念安怀疑他是不是这几百年都在看译制片学来的腔调。
“小丫头，我可压根没想过霸占蔚蓝星，你这么冤枉我，太不礼貌了。”
沈念安幽默回他：“那我该如何弥补过错呢，伟大的黑雾大人？”
“给我做饭，做出比你妈妈更好吃的饭！”
一下子给沈念安干沉默了，她以前被老妈做出来的鬼东西吃进医院，她妈根本不擅长家务，这玩意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提出这种要求？
黑雾见她犹豫，迟疑道：“很难为情吗？我这里有厨房和食材，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够赐给你，快点吧，我好馋好馋。”
果不其然出现在西式风格的厨房里，沈念安没动身：“你可以直接变出成品菜出来，这难不倒你。”
“办不到，我办不到！我试过无数次，我没有味觉，所以想象不到它们的滋味，除非有人给我做才行。”
“那你怎么知道红茶的滋味？”
“因为你喝了。”
这也行？
简直无厘头得像是喜剧，沈念安发觉不能用常理来理解黑雾了。
“快点吧，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黑雾约摸凝聚成人形，他有些期待搓搓手。
沈念安做饭的时候也没闲着，不停套话。这团黑雾有个人类名，叫江瓷白，来自哪里没有说，被困在这里是他自愿的，他要是出去了，必然会让山海动荡，加速人类灭亡。
上辈子恰好是末世的第十年，沈念安想拿母亲遗物而杀进鲸鱼岛，被困在血雾里差点没出来，又了解到无论人类投进多少强大的异能者团队，都无法靠近此处。
黑雾不想搭理人类，而人类自寻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