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入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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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是沈枫打头阵，这次沈念安想自己走在面前。沈枫也不放心她，就稍落后半步，警惕周遭。
电子眼的荧光亮起，沈念安得以看清洞内的情况，潮湿阴暗，如一口鲸鱼的肚子，吞噬光线和黑暗，身后沈枫两道视线的金光堪比射线，也能分得出他的方位。
“咕、咕、咕！”
青蛙的叫声由远及近，经过拐角，眼前慢慢亮起来。看着是不受任何污染的地方如一方世外桃源，面前溪流潺潺，花草鱼虫混杂，田源桃树互相映衬，看着很是引人心生向往。
沈念安心神受之一颤，她迅速回神道：“沈枫，放火。”
一把火来得迅捷，将这份精美的花卷烧却，也露出它原本的模样。腥臭的气息熏得沈念安退后连连，赶紧戴上了呼吸面罩，而沈枫走过她两步再一抬手，火焰似咬着信子的苗飞窜而出，掠过之地都燃尽大火。
沈念安被沾了一身沈枫的血，可不受他火焰烧灼，矮了几分的她由男人扛在肩上，直接冲进熊熊大火之中。那红似血的火焰带着暗金色的尾巴，有比芯子更灼热的高温，一旦惹上，近乎无法被扑灭。
这也只是在恶人岛的外围，妖异的雾气弥漫，长久停留此处会加剧感染值的提升，也会衰竭肾脏无形中缩短寿命。沈念安事先做足准备，可其他雇佣兵都没有她有远见，自以为异能者无所不能，在外围的雾中兜兜转转许久，眼看着要错过入岛时机，心生绝望。
然而绝望没多久，他们在黑夜里看到一抹亮光。以为是找到了进去的道路，欢喜没多久，发现这抹光扩张得迅速，转眼伴着难以承受的高温来到眼前。
“火！是火啊啊啊！”
“快逃！”
迷路不是最绝望的，绝望的是这里屏蔽掉了人和天赋的关联，除了异能元素，就只能抡起木棍石头战斗了。
真他妈邪门的鬼地方！
像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有些聪明人还能利用火焰驱散妖雾得以前行，弱者只能等死。
暗藏在阴影里等着戏弄猎物的变异体不乐意了，它们以人们强烈的情感为食，不急着直接猎杀，还想磨刀霍霍等到猎物快被吓死才动手，现在好了，连骨头都不剩。
不同人类的语言或者通讯器，变异体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因而富有节奏的振翅声、吟唱声或者吼声，都能被沈枫察觉出其含义。
“他们，在呼唤。”
呼唤岛主醒来，把这些入侵者全部杀死。
沈枫无所畏惧，唯独怕沈念安受到伤害，有他在，她就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坚韧高洁。
极境恶人岛比它外围干净舒适许多，贫瘠的土地上生命尽数逝去，所看到的荒芜地段萧条冷清，没有风穿过，氧气微薄，如果不是脚踏实地，倒以为脱离蔚蓝星到了无重力的外太空异星。
看着空无一人，实际它们都逃了，生怕被疯狗盯上。
【往前……巢穴……岛主。】受到不明磁场干扰，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江瓷白一出来，它就彻底噤声。
[没想到你们还来到这里了。]他的语调悠闲，带着凉薄的怀念感伤，[曾经，这里风景独美啊。]
“要不要出来看看？”
[你是知道的，我出不去。我只是在你脑海里影射一道影子，实际上我本人还在鲸鱼岛，小可爱，我知道你一直在试探我。朋友之间呢，还是要多一点信任，我给足你了吗？]
“嗤，谢谢啊，你可太有安全感了呢。”
系统给的地图指明还有大半路途，顾忌六阶变异体岛主时有可能会苏醒来，沈枫又不能耗异能冲刺，由他背着徒步奔跑，速度也没快多少。起码周边的景物她肉眼可见。
一处洞口悄然出现眼前。
【别进去，这是海市蜃楼。】
沈念安拍了沈枫的脑袋让他调转方向。耳边渐渐扬起了风声，还有久违的海浪潮涌声和腥咸气息，沈念安目光从地图挪开，入目是一片蔚蓝的大海，沈枫的脚步未停下。
这次的幻境起码有了点真实感。
“你不怕？”
“不怕。”
沈念安又一想上次坐游艇离开n市的沈枫未必是害怕大海，而是害怕海里的东西，而现在……
他们从大海穿了过去。
“你们变异体都喜欢搞这种虚幻的东西？”
[起码我的幻境都接近真实。]
接近真实，意味着会有一处是假象。
沈枫渐渐放慢脚步，他对空气嗅了嗅，“有，东西。”
沈念安下地，系统说就在附近，仔细找找会有破绽，她走远几步去搜查，脚下忽而腾空，她倏然沦陷进泥沙里。
“念念！”
沈枫动很快，立马做出反应，然而沈念安并未伸出手让他抓住，于是错失彼此。
沈念安掉进一个奇怪的地方。狭小的通道里满地是荧光蘑菇，直达一个露天洞穴，上面的天是深邃的暗，又有在流动的点点星光，形同一潭潺潺的黑色池水撒上了亮片。
中间凹陷的土地被人为挖穿，幽深的洞口和天穹相对，沈念安所在的道路延伸出一个石头抬起的小山坡，坡上是一个摇摇欲坠即将跌落暗洞的男性石雕。
石雕发出浑厚的磁性嗓音：“你是第一个能够通过树母进来的，欢迎之至。”
“你是岛主？”
雕塑旁堆满了许多会发光的小花，照得洁白的石雕泛着莹蓝色的光晕。
“我是吗？不知道。你希望我是吗？希望的话那我就是了。”
什么废话哲学家。
沈念安往前走了两步，没看到有额外的通道，系统也下线去了，不知道沈枫有没有追上来，目前看来情况不容乐观，好在她暂时还算安全。
“你不要过来了，这地方承受不住你的体重，要是我们掉下去，只能‘殉情’。”
雕塑悠然的语调看着十分乐观，他头上还冒着刚开的一朵发光小花，跟他俊朗的眉目很是相称，如果他不是一直闭着眼的话。
“外面也有个雕像。”
“啊，她是我的妹妹。你的声音跟她很像，很像，真的很像，你可以多陪我说说话吗？我太寂寞了。”
“可以，要收费。”
“这样啊，我只有一个东西，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雕像说完，沈念安脚边的蘑菇“啵”的一声，自己就拔了出来，迈着两个尖尖似的小短腿，直接在她鞋边蹲下了。
她被碰瓷了。
沈念安抿了下嘴唇，她绞尽两辈子的脑汁，都没想出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啊，它是我的子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没关系，收下吧，能治好你体内的毒。”
沈念安捡起发光小蘑菇，小东西的伞盖上还有纹路，看着有点像是泪痕。
“你既然喜欢爱哭小狗的话，那么爱哭小菇也可以是不是？”
“我不喜欢爱哭小狗。”
“不要对我撒谎，我‘看到’了，一直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家伙，就是爱哭小狗。”
他指的是沈枫。的确爱哭，也的确狗。
沈念安不再辩驳，她试着咬了下小蘑菇的伞边，它发出娇羞的惊讶声，羞答答的贴着她的手指头。
雕塑很自豪：“它很喜欢你。好吃吗？酸甜苦辣各种口味都有哦。”
“……谢谢，这就足够了。”
才过去不到半分钟，沈念安明显感觉体内的毒都消失了，人也精神许多，可依旧感觉不到什么力量。
“别灰心，人类弱弱的，也很可爱嘛。”
听出他的笑意，小蘑菇开心地抖抖身子，荧光粉落了满地，不少飘进她鼻子里，发痒打了个喷嚏。
小蘑菇被喷了满脸，蔫了。
沈念安把能感觉情绪的小蘑菇揣兜里，洗洗还能用，她今后必然灾病齐发，需要解药以备不时之需。
“地上还有很多，都可以带走。”
“够了。该履行我的诺言了，你想聊什么？”
“我……不太会聊天，你可以唱歌，讲故事也行，实在不行……念书？”
雕像的底线一退再退，好像就真是为了听她声音那么简单。
沈念安不觉得自己性冷淡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不过既然是要求，勉为其难答应了，她也没亏损什么。
她记忆很多，容易混淆，就随便讲点她以前的事情，小到对某件事的细枝末节，大到她因为什么而退学。
“那个叫曲绕的，是你的爱人吗？”
“不，他曾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只差点就在一起了，现在我早对他没有感情。”
时隔这么久，再提起这号人，情绪没有任何波澜。
雕塑默默记下这个人的名字，攀爬在他身上的花枝朝着她的方向生长，“愿它能够护佑你。”
沈念安收下了这朵花。不多时，沈枫找了过来，他紧张查看她的身体，手上只有些擦伤和泥沙，他仔仔细细去舔，沈念安说：“我的毒素清了，你可以放心了，沈枫。”
微亮清冷的洞穴里，沈枫两只眼炯炯有神，他用力一点头。
雕塑已经没有了生息，攀附在他身上的植株已经凋亡，地上的小蘑菇长出腿来四处跑，只有她口袋里的那只安分守己。
鲸鱼岛军事实验基地第九号实验体“石像”，已确认死亡。
他生前无爱，死后无恨，灵魂寄宿雕像之中，没什么执着，唯一放不下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寄托的感情得到安慰。
如今，已经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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