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五仔竟是我自己
你很特殊。
这其实不是一个陌生的评价。
但大多时候，这些评价带着或多或少的……贬义。
镜流：【你是故意拦住我的吗？为了他们能得到更正确的制裁。】
朝露：……
朝露只是认为，比起谴责那些受害者，还不如将为害人间的组织整个抓起……除此之外。
朝露在镜流的手臂上写，【你看起来很在意这件事。】
镜流静默了一阵，没有回话，【大概是年纪到了吧。】
仙舟人的寿元虽无穷无尽，但魔阴身的困扰始终都在。千年、百年。烦忧的心事一直随着回忆接连涌上，随着年龄增长，困扰随之相乘、加倍烦恼。
镜流现今一千零六岁，在一干七八百年就魔阴身发的群体中，显得尤为特殊。
或许是她的心中只有剑，千年来一心挑战强敌，才不至于让魔阴身发、侵占大脑与思绪。
镜流写完之后，没再和朝露进行交流，一切静默无声。
身边只有风声掠过朝露的耳畔。
伴随着起起伏伏的呼吸声，朝露看了一眼镜流。
她现在被镜流单手抱着，头的高度比镜流高，这导致朝露只能看见镜流的颅顶。
年龄到了么？
外表看不出来，也不知道镜流多少岁……
朝露伸手，在镜流的手臂上写，【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经历魔阴身的，希望你不要太过烦恼。】
朝露顿了一下，才继续写。
【你也很特殊。很特别。】
长乐天毗邻丹鼎司，两人的目标渐进。
人群中的【特殊】、【特别】实际上意味着排斥。因为这种人很难融入人群之中，向来都是被他人背后议论的异类。
丹枫和镜流……的确很相似。
朝露露出微笑，继续写：【我很喜欢特殊的人。谢谢你夸我。】
镜流登时一愣。
烦恼仍在。苦痛的回忆仍旧在困扰她，但喜悦却随着朝露在手臂刻下的字而来。
这是一种与修行剑术、战胜强敌截然不同的体验。
但并不讨厌，甚至是喜欢。
镜流如实在朝露的手背上写：【你很讨人喜欢。】
镜流垂下赤色如朱砂般的眼睛。腾骁所说的确没错，是个有趣的小孩。虽然奇怪，但有趣。
*
第二个地点，丹鼎司。
这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镜流把朝露放下来后，敲响了门。
出门迎接的是一位黑发黑眼的青年，他似乎早就知道镜流会来，“药王秘传的人？”
镜流点头，言简意赅，“考核。”
“好，那就进来吧。”
青年把朝露、镜流迎进了门，对朝露被镜流抱着的事情也见怪不怪，“我叫空劫。”
他把门关上，而后说，“我来自仙舟【苍城】。”
“……！”
听到苍城这个词汇，镜流的表情明显有了一瞬间的停滞，“苍城？”
苍城……？朝露听到这个名字也困惑了。现下的仙舟共有六艘，分别是罗浮、朱明、阙、曜青、方壶、虚陵。
这仙舟【苍城】还是第一次听到。
镜流：“苍城……已经于九百九十九年前坠落。”
空劫笑了笑，表情温和，“没错。你能知道就太好了。”
“我还以为这段历史，已经不为人所知，伴随着仙舟的历史迭代，而逐渐没落了呢。”
镜流深呼吸，仿佛在平复自己的情绪，这是朝露第一次见到镜流如此失态。
就算是在刚才，镜流的表情也很淡。
镜流：“据我所知，苍城于那年坠毁之后，就只剩下零散的孤儿被救出，你是其中之一？”
空劫：“没错。那场浩劫过后，我在数艘仙舟之间辗转，终于来到了罗浮。”
“丰饶令使倏忽点化的行星吞噬了整个星球，而我对此心生向往。我想追随强大的力量，因此想加入药王秘传。”
镜流的神色越发凝重，宛如隐而不发的火山，“就算你明知活化行星吞噬了你的故乡，也对这份力量心悦诚服？”
“……！”
镜流的表情不对劲……朝露伸手，轻轻搭在镜流的手上，却在下一秒被甩开了。
空劫丝毫不会察言观色，“对。”
他的回答无比坚定，“苍城已经是故去的、坠毁的星舰，难道我们不应该抛弃过去，选择更为正确的道路吗？”
“一派……！”
“对！”
朝露打断镜流的话语，“鸟择良木而栖，药王秘传的审核你通过了。”
不能让镜流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不然一切都会前功尽弃，“镜流。”
“我们该走了，回去上交任务吧。”
朝露稳定局势，并再次捉住镜流的手，用了颇大的力气。
这时镜流才如梦初醒，用余光瞥了一眼空劫，“……你通过了。”
她极为平静的言语下面隐藏着浓烈的恨意、复杂的情感。朝露及时抓着镜流，攀上她的手臂。镜流心领神会，带着朝露离开。
*
空劫注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飞光、飞光。”
“罗浮的【无罅飞光】，同为苍城的遗孤、坠毁仙舟的遗腹子。”
“何必千百年来都效忠于【仙舟】呢？明明有更好的选择。那份无可战胜的力量与奇迹就在身边，却还要追随以身为剑、磨练技艺。”
“愚蠢。”
他的声音渐冷，他耳畔的通讯设备滴滴响。
【紫苑：魁首大人，一切准备就绪，行动随时可以开始。】
空劫——正是药王秘传的魁首、驻扎于罗浮药王领地的药王秘传话事人。
【空劫：她们已经离开，往据点的方向行走。】
【空劫：为确保万无一失，稍等候。我会与你再次联络。】
*
同时——
在鳞渊境的丹枫收到一条讯息，是腾骁发来的。
又有烂摊子要让他收拾？这是丹枫的第一想法。
兆喋喋不休，这证明发信的对方把这条信息标注为重要、必读。丹枫这才点开。
【腾骁：自演武试艺开始，镜流失踪三个月了。】
丹枫冷静的已读不回，放下了兆。
三个月对于长寿的仙舟人而言不算什么，镜流如今实岁也有上千，哪有失踪的理由。
腾骁又发来一条：【朝露也失踪了。】
丹枫拿起兆。
【开虚拟通讯。】
*
与镜流在一起的朝露很犹豫。
……苍城，在千年前坠毁的仙舟，它对镜流而言有非凡的意义。
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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