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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如抬头茫然地想了一会儿：“娘亲去忙了，一会儿就来。”
娘亲？应离存心没有爸爸妈妈这两个词，而是用家人作为替代。
因为她记得，天意世界是没有爸妈这个说法的。
不要试图对应离的神魂下手，对于这种困囚修真者神魂的构筑，遇上应离，那就是没得玩。
应离从茶水间的柜子里翻出胶皮手套，堂而皇之地当着宁如的面戴上，宁如捧着开水不敢喝，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应离。
半蹲下牵起宁如的手，朝着料理台走过去：“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吗？”
宁如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任由应离拉着走。
“姐姐给你看个大宝贝。”应离阴森的笑了两身，抓着宁如的手就摁在料理台上的水里。
宁如根本不知道这是要避开的危险，触电后整个人都在剧烈抽搐，想挣脱应离的手却挣不开。
应离现在是普通人，没有锻体境的怪力，但要她短时间里积聚力量锁住一个比自己还弱小的女孩子的行动。这还是绰绰有余的。
宁如又是被开水烫着，又是被电着，人还没怎么样，律所茶水间的场景先开始不稳定了。
应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场景开始天旋地转。
宁如握着开水纸杯的手一松，纸杯掉在地上，又像是掉进了水里，转眼就没进地砖里，只留下一圈圈涟漪。
也好，省得应离动手，活活把人打死未免残忍，影响她的正面形象，主要是还白白花力气。
很快宁如便彻底昏死过去，连带着整个幻境都陷入漆黑。
应离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两人回到了水月湖，宁如身体还在时不时地抽搐，应离把她踢远了些，省得电到自己。
一把小刀从宁如小裙子的口袋里滚出来，掉在水月湖上。
在应离的主场玩暗杀，这个姑娘到底是多看不起自己？
应离将小刀一脚踢飞，这是现代社会才有的水果刀，带不出凝梦湖幻境的，应离拿了也没用。
心脏麻痹到心脏停跳也没几分钟，不采用心肺复苏术，黄金四分钟一过基本就救不回来了，当然修真者的黄金救援期可能长一点。
水月湖的幻境也开始不稳定，应离一个人看着整片无边无垠的大湖骤然间波涛汹涌，像是宁如死前灵魂在挣扎。
那些幻想出的波澜根本伤不到应离，应离盘腿坐在宁如三步远的地方，心中那些难过，那些不甘，那些遗憾都还没来得及消退。
只不过为了胜利，应离将伤心延迟了。
如果再给应离一次机会，恐怕应离也不会后悔死亡然后穿越。
她舍不得妈妈，舍不得亲朋好友。可她舍得父亲，随时都舍得下，不会掉眼泪，很坚强，甚至还会笑出声。
应离直到幻境的终末也没能好好看上妈妈一眼，没有说上什么话，就永远都见不到了。
不过没关系，那都是梦中的假人，做不得数的，应离晃着脑袋，想把无意义的念头甩出去。
水月湖的构筑终于碎裂了，从黑暗的天穹处裂开一道缺口，应离瞥了眼一动不动的宁如，构筑都碎开了，看来是真的死了。
一线天光落在应离身上，结束了，应离抬起头迎向那束微光。
光芒盛绽，从应离身上生发开去，渐渐照遍了整片水月湖。
*
应离在见到玄墨的一瞬间就哭了，哭得涕泗横流，形象全无。
为了战斗，她明明难受得心脏都要爆炸，却不能哭不敢哭，她总是这样，一边假意，一边真心，一边逞强，一边软弱。
即使她一直否认一直否认，在看到玄墨的那一刻，她是真心实意地感受到了安心，即使她一直自以为对玄墨充满了警惕。
玄墨根本不知道在凝梦湖中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应离活着走了出来，那就代表宁如已经和她的凝梦湖共沉沦了。
他没有杀掉白鹿，而是将它重伤后放走，至少这届天意决选它已经没有力量去维持了。
至于今后，灵契禁锢依然存在，也依然会有人猎杀灵兽灵禽，所以天意决选也不会就此消失，哪怕制定天意决选的人已死。
他也能够感受到，凝梦湖那庞大构筑的灵压骤然消解，想必应离已经手刃宁如了。
玄墨和应离都不是造物主，只能顺心而为，今后不论猜字岭会变成什么模样，都不是他们能控制，也不是他们该负责的。
人类要灵兽为他们死，灵兽要人类偿命来，两边无所谓对错，不过是各自的生存之道，不需要确切的答案。
这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事，结果这小姑娘出了凝梦湖一屁股坐地上就不起来了，还扯着他的广袖当擦鼻涕的手绢哇哇大哭。
他素来搞不定女人，更不要说哭得像是要把猜字岭给淹了的女人。
踌躇着伸出手，玄墨么轻轻摸了摸应离的脑袋，却无论如何想不出能说什么安慰的话。
小姑娘是真的哭得很伤心，也不知道在凝梦湖里被什么给魇住了，哭到打嗝都收不住声。
小院子里没有别的人，附近也没有凶兽出没，只有应离哀恸的哭声惊得四周的小鸟拍打着翅膀逃也似地飞走了。
思无涯胡乱扑打着翅膀从玄墨肩头摔到应离怀里，应离一边摸着死乌鸦的羽毛一边继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思无涯才破壳没多久，羽毛软软地还不适合飞行，被应离抓在手里一顿呼噜，撸下好几根鸟毛。
吓得思无涯朝玄墨嘎嘎地喊着求救。
玄墨觉得自己这时候不要招惹应离才是明智之举，别开眼当做自己没看见。
*
应离终于哭够了，软弱求稳的心态褪去，她在自顾自擦眼泪的时候分析了一下，还是自己心理太脆弱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玄墨这种迟早要对自己动手的人都能产生安全感？
而且穿越时就该面对的永世分离，留到现在才伤心未免也太晚了点。
应离抬起脸的时候恢复了冷静的表情，眼眶和鼻头还是红通通的，但眼睛里已经没有动摇了。
“谢谢你。”应离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直到刚刚她才发现自己拿来擤鼻涕的手绢其实是玄墨的袖子。
玄墨有点洁癖，面无表情地举起手臂看了看自己那半片惨不忍睹的布料，毫不留情地骈指划断。
半片袖子落在地上，应离盯着看了一会儿，玄墨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关系。”
“你这个断袖！”应离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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