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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想必能听得懂人话，横在宁如身前将宁如完全挡住，鹿角高扬，傲慢地俯视着应离。
“想杀宁宁的人可不少哦，他也曾是其中之一呢。”宁如伏在白鹿身上，朝师远航指了指，“可惜他作恶太多在凝梦湖里连一天都撑不下去，啧啧。”
原来那处水月镜花的构筑叫做凝梦湖，名字凑合，可惜凝成的确实不是什么好梦。
师远航再次被宁如注意到，这回宁如决计不会再放过告密者，盯着师远航露出了甜丝丝的微笑：“嘻嘻。”
师远航双手卡着自己脖子翻倒在地不停打滚，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噜的声音，像是在向人求救，可惜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话说回来，宁宁身上的这件衣裳也是他帮宁宁带回来的哦。”宁如一边笑着一边躲在白鹿身后添油加醋。
如果眼神能杀人，应离的目光也许已经将白鹿捅了个对穿。
宁如自感胜券在握，银铃一样笑了起来，少女的声线轻柔又纯真。
师远航就在宁如的笑声中停止了抽搐，支着手臂缓缓坐了起来，对着自己的上上下下摸索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探索人体的奥秘似的。
宁如的笑声也跟着戛然而止，又惊又怒地瞪着玄墨。
玄墨默默运转着预先安在师远航气海内保持静默的善法甘霖，在行动之前应离就拜托他检查过师远航的奇经八脉，确实在几处穴道找到了潜伏在其中的毒素，无法消除无法抑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激发。
“他是幕后黑手的下线，为了控制他，那个人不可能不使用掣肘的手段，也许那个人还不知道师远航被抓了，我们必须赶在毒发之前行动。”
应离如是说过，玄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进一步在师远航已经被反噬停转的气海中植入了部分善法甘霖的术法，随时可以启动。
这道符箓术要求很高，应离没听说过，也使不出来，饶是玄墨能够运转好，效果也是大打折扣。
不过目前看来这个提前防范误打误撞的收获了奇效。
宁如一直笑嘻嘻的模样被打破了，在此之前她始终掌握着局势的主动权，还把那对男女气得够呛。
可是她想杀师远航的决定却落空了，前几次分量催动毒素明明都成功了，为什么毒素全部释放的时候，师远航反而精神起来了？
宁如蓦然瞪向玄墨，玄墨不为所动，瞪向应离，应离早早收起了伪装出的愤怒神情，抱着手臂看她洋相。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骗宁宁，你们是大坏蛋。”宁如发觉毒素的蔓延确实抵不过疗愈术的抑制作用，她想杀师远航的念头落空了。
师远航死里逃生，缩在篱笆墙的角落不断降低存在感。
应离回头向师远航比划了一下：“答应你的条件，我们已经完成了。”
师远航忙不迭点头，松了好大一口气，刚才那几下真的快把他命都给吓没了。
应离微微一笑，从腰间抽出蒲修竹的玉梅斩马，出鞘的刀威横扫过整座小院子，师远航的笑容还挂在嘴角，凝固成了生前最后的表情。
带笑的头颅顺着刀势滚出好远，落进小院子里的菜地，几颗长势良好的大白菜上溅满的血珠。
应离刀锋一甩，将斩马刀上的血迹甩掉，落刀回鞘。
应离目下没有称手的兵器，惯常用的不是破铜烂铁就是蒲修竹的玉梅斩马。
玉梅斩马曾因为应离摸过一下而被封刀，现在既然蒲修竹已经解开刀封，应离自然就不客气的拿来用用了。
反正蒲修竹趴在山海镜里重伤未愈，玉梅刀放他身边也是浪费。
毕竟砍多少脑袋都不卷刃的兵器在堂奥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就算找到了，应离大概率也买不起。
“师远航亵渎死者，围攻玄墨，重伤蒲修竹，连番伏击于我，死亦该然。”应离笑对宁如，慢悠悠地说，“只不过我要他怎么死，他就得怎么死，至于你是什么想法，做不得数的，明白吗？”
玄墨也被应离的举动吓了一跳，事先商量对策的时候应离并没有提到师远航到底该怎么处置。
师远航已然领教过玄墨体质的特异之处，也许现在他还没明白，等天意决选结束，师远航查到破绽之后，后果不堪设想，玄墨亦不想留下祸端。
只是那时听应离的口风是要在猜字岭主人的手下保住师远航的性命。
玄墨寻思着诛杀幕后之人才是第一要务，故而没有本末倒置，本打算等此间事了再寻时机结果了师远航，想不到应离下手比他还要狠绝。
应离答应师远航不会让宁如杀了他，但一个字都不曾承诺过，她自己不会亲自动手。
师远航跳进坑里，玄墨也没听出应离话里话外留下的余地。
宁如的表情僵硬了片刻，又重新戴上笑盈盈甜蜜蜜的面具：“小姐姐好凶哦，吓坏宁宁了。”
小姐姐？
堂奥修真者都能永葆青春不假，但不代表应离作为一个真的只有二十四五岁的人能够接受一个看上去十来岁实际上几百岁的老婆婆喊自己小姐姐。
“你知不知道，用第三人称自称的习惯让你看上去很白痴。”
“第三人称是什么东西？”宁如点了点额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宁宁听不懂。”
“没关系，”应离迎着宁如灿烂的微笑冲过去，“死人不用懂那么多。”
应离吹了声哨子，眼前空中突然泛起波纹涟漪，应离毫不犹豫，一头冲进结界里。
与之同时，宁如脚下的地面也跟着波动起来，宁如将将呼救一声，便整个人跌了进去。
白鹿一时警惕着始终散着浓厚灵威的玄墨，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动静，一只鸟突然跳到它头顶的鹿角上，还蹦跶了好几下才终于找到舒服的位置。
思无涯扑打着翅膀叫了两声，扇动的气流连带着白鹿的脑袋跟着一起晃。
白鹿被激怒，猛一甩头，小乌鸦其实还不怎么会飞，胡乱扇着翅膀扑腾向玄墨，玄墨拂尘一甩，将思无涯卷了过来。
小乌鸦站在玄墨肩上，朝着靠近玄墨脑袋的地方又挪了两爪子，小脑袋贴在玄墨脖子上，摆出瑟瑟发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要不是凝梦湖的薄弱空门他自己都找不着，玄墨还真要被思无涯这小可怜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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