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项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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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朋友，修为高深、待人和善，早些年沉迷修炼耽误了姻缘，我看他与黎经理颇有夫妻之相，你们若能结为伴侣，他定会保你平安，你也能专心工作。”陆闻竹眨了眨眼，手掌扶过脸颊，“当然，他卖相也是极好的。”
乖乖，还以为陆闻竹要给自己下绊子，怎么竟当起红娘来？
黎千梦轻啜一口酒，两眼一翻：“啊，这酒好醉人。”
“唉，不是，黎经理，我这朋友真的很不错……”
他话还没说完，黎千梦已经闭眼伏在桌上，一副醉酒之态。
陆闻竹伸手想将她扶起来，又碍于男女之别悬在空中，一番踯躅，终是长叹一口气收回双手，自饮自啄起来。
他仰头望天，群星黯淡、孤月高悬：“慕容关，又是孤寡的一夜呐。”
*
翌日。
刺眼的亮光粗暴地叫醒黎千梦，阵阵钝痛自头顶传来，黎千梦揉了揉脑袋，想不起来这是何处。昨晚她明明是装醉，怎么趴下之后就没了记忆？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黎千梦拢了拢上衣，飞身而起开了门。
来人是穿着玄色衣衫的云天廻，他快速走进门内，反手将门锁上，撕掉一张符纸，方压着声音开口说道：“等会儿项目组要开会，你记住，千万别看那个叫慕容关的男人。”
“啊？”
“记住我说的，没时间解释了，你保重。”
说罢，云天廻掀开窗户跳了出去，脚下半步不敢停，仿佛慢一步就会被鬼追上似的。
黎千梦带着疑惑梳洗罢，将将笨拙地盘好头发，便又有人敲响了房门：“请问，黎经理在吗？”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脆甜脆甜的，黎千梦柔声答道：“在，稍等。”
房门打开，谭欣梳着包子头局促地站在门外，耀眼的阳光洒下，为她清秀的面庞镀上一层光晕，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抬眼看来时，便似那花瓣边缘的一点晨露，又像那林间胆小畏人的小鹿。
见谭欣半晌没说话，黎千梦主动问道：“有什么事吗？”
她声音不自觉又低了些柔了些，生怕吓坏眼前娇小的姑娘。
谭欣闭了闭眼，低头道：“掌门……掌门说要开会，黎经理方便的话，能和我走一趟吗？”
“没问题，我们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乘灵鹤的地方，灵鹤们一改疏冷，亲昵地围上来，一个个伸长脖子争先恐后地蹭谭欣，一路上紧张得脸都红了的小姑娘，此时才松懈下来，露出温和的笑容安抚着热情的灵鹤。
“黎经理，你坐这只吧，她飞得又稳又快。”谭欣带着一只壮鹤走来，灵鹤骄傲地仰着头，用眼角瞅了眼黎千梦。
这只灵鹤比旁的鹤起码大了三圈，看起来像灵鹤女王，头顶的长羽也比别鹤更鲜艳漂亮，黎千梦问道：“这只灵鹤看起来不一般，被我这样的普通人骑，不会有意见吧？”
谭欣顺了顺壮鹤的羽毛：“不会的，你别被她的体型吓到，她只是吃得多些、飞得多些，平日里很是亲人的。”
说着，壮鹤不情不愿地弯了弯脖子，似在配合谭欣。
黎千梦试探地坐上壮鹤，壮鹤一展双翅稳稳起飞，接着，身后展翅之声不绝于耳，黎千梦回头看去，竟是好些灵鹤跟着一道飞了起来，场面好不壮观。
明明只有两个人在乘鹤，却飞出了百人空战团的样子，总觉得下一秒他们就要去将哪里轰炸了。
待到了目的地，这群鹤也是声势浩大地离开，雪白的鹤羽满天飘舞，仿若大雪倾盆，黎千梦捡起一根，叹道：“这些灵鹤掉毛有些严重啊，看来就算吸纳天地灵气，也有秃鹤危机。”
“说得是呢，我一直在研究有什么护毛膏可以有效防脱，可惜暂时没有什么进展。”
“也许能从吃食上着手，是不是它们平时吃得太油腻了？”
谭欣眼底一亮：“有可能！它们常去食堂的后厨偷吃！”
二人接下来就如何缓解秃鹤危机进行了深入讨论，谭欣一改先前的拘谨，面上有了轻松笑意，整个人生动起来。
不知不觉开会的地方到了，这是一处宏伟的大殿，殿外匾额上写着“求索殿”，金色的大字不同寻常题字般遒劲有力，反而能觉出几分落笔者的犹豫。
谭欣见黎千梦眼中有疑惑，解释道：“这里是碧落阁几大长老议事的地方，平日里没人来，只有阁内遇到大事时才会启用。匾额上的字是开山祖师题的，有意写得迟钝，意在告诉大家，在这里讨论的所有事，都要慎之又慎。”
“原来如此。”
黎千梦点了点头，继续向殿内走去，走了几步发现，谭欣仍停在原地没有动作：“怎么了？”
谭欣又低下了头，绞着袖子说道：“我从来没进去过，有些……”
黎千梦摇摇头，折身回去牵起她的手腕，同她一道大步迈入求索殿。
殿内，正中的地上有一潜龙石雕将空间一分为二，石雕两侧整齐摆放着两排坐椅。石雕雕工出神入化，仿佛有真龙盘踞殿内，只奇怪的是，这条龙双目紧闭，一侧龙角缺了半块。
其余的项目组成员已经到位，云天廻坐在左侧坐椅的上首，身后站着一脸凶相的煌炎，旁边的齐雄正襟危坐，见二人进来，如蒙大赦地起身向她们走来：“谭欣，你怎么才来，来来来，坐这儿。”
齐雄将刚才坐的位置让出来，劝着谭欣坐下，自己则找了把偏门口的椅子坐下。
这齐雄，是怕云天廻？
黎千梦转头看看云天廻，见他面无表情，往日假笑不见踪影，秀致的眉毛用力拧在一起，瞧着是有几分凶煞之气。
正想问他怎么了，门口又传来脚步声，是陆闻竹带着一排人走了进来，他们身上都穿着门派服，腰间挂着象征长老地位的玄色玉佩，俱都一副不苟言笑之态，走起路来仙风道骨，十分符合黎千梦对修仙高人的刻板想象。
这排高人在项目组对面逐一落座，陆闻竹坐在上首，当先开口道：“今日，我们齐聚一堂，只为碧落阁的将来。希望将来，后人提起时，能由衷感谢有今日。下面，请各位长老自我介绍。”
陆闻竹旁边的女修站起身：“我乃摘星书院执事长老，月如钩，擅使月华瓶。”
突然就开始自我介绍，并且还要交代擅长什么兵器，这是开项目会呢还是准备出去和人火拼呢？
黎千梦揉了揉额头，这修仙界确实不一般。
月如钩坐下后，身旁的男修接力站起：“戒律堂执事长老，杨上人，擅使夺魂鞭。”
接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起身：“老朽是文渊楼执事长老，韩百泉，擅使双节棍。”
……
“慕容关，任务堂执事长老，擅使剑。”
黎千梦赶忙埋下头，暗暗瞥一眼云天廻，见他也低着头，不由想笑。
长老侧的介绍结束，轮到项目组这边，各自简单说完，陆闻竹又开始说起对项目成功完成的美好期许，一通话既官方又空虚，听得黎千梦昏昏欲睡。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下面请项目经理黎千梦发表一下对本项目的看法。”
哈？也没人通知她要讲话啊！
黎千梦虎躯一震，直直站起，张嘴就来，多亏这样的突发场景太多，多年的经验早已让她练成张口胡说，哦不，妙语连珠的技能。
一番慷慨发言完毕，在场诸人纷纷鼓掌，黎千梦微微一笑、款款坐下，深藏功与名。
感谢x司胡总，感谢y司梁总，感谢……是这些爱搞突然袭击的各种总，成就了今日的她。
黎千梦抚了抚胸口，现下心跳平缓，讲空话就像吃饭一样简单。还记得第一次胡诌，磕磕绊绊心如擂鼓，经验，果然是成长的利器。人终归是在一次次磨练中，成为新的自己。
“刚才听黎经理所言，老朽有几点不明白，黎经理说产品经理是用户和开发之间的桥梁，此话何解？我听说黎经理既不会开发也没有修为，既然程序是开发做的，需求是用户提的，那产品经理这个角色，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
韩百泉捻了捻胡须，摇头晃脑问道，问的是黎千梦，看的却是云天廻。
嚯，这小老头，一把年纪了怎的说话这么毒，提问都不会尊重人。
黎千梦优雅起身，语气格外温柔：“韩长老不知，产品经理一职看似简单，实则复杂，既要做最懂需求的开发，也要做最有逻辑的用户。很多时候，需求方都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开发如果一味按照需求来做，做出的东西往往不尽人意。”
“韩长老，我说的这些你可能暂时不能理解，不妨等需求调研时，我们再好好交流，您到时自然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韩百泉斜睨一眼黎千梦，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道理一套一套的，小老儿我且等着了。”
其余长老纵使没开口，也能看出他们的想法和韩百泉差不多，一个不会开发的凡人，还是云天廻带进组的，除了讲得好听难道还能有什么真材实料不成？
“各位尊敬的长老，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黎千梦不在意地笑问道，见无人出声，方坐回位置上。
她拿起桌上的茶盏，一口气灌下半杯茶，冷透的茶汤穿过食道，一路凉到胃里。她面上不显，实则气极，这门派上下不论长老还是弟子，都当她是云天廻的跟随宠物是吧。
之后陆闻竹又说了些场面话便宣布会议结束，众人起身离场。黎千梦趁着长老们走在前面，实在架不住好奇，想悄悄打量一下慕容关，没承想，他正抱剑倚在门边红柱上，二人猝不及防对上了眼。
糟了……
黎千梦急忙垂下头，却是为时已晚，一双墨黑的长靴停在她跟前：“黎千梦，拔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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