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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十一月初一,还有八天他们就要离开了,李世民专门每天都会匀出一些时间来陪陪他们。
毕竟此一别后,便可能是天涯海角,不知何年何夕才会再次相见了。
这天午后,李世民就带他们去了南市好好的逛一逛。
南市李恪也来过几次,不过都是为了巡视自己家的铺子,还没有好好的逛过呢。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四周人来人往,信步闲庭,悠然自得。李愔跟在他哥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哇,有糖人!我好像好久都没有吃这个了。”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二哥也给他们做过糖人,但是最后糊成了一块,他们几个掰着吃完了。
李世民已经抢先一步付钱了,三个人人手一个。
“阿耶,你还吃这个啊?”
“不行吗?”
“你都多大人了,还吃啊。”
李世民伸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眉心:“你什么意思啊?我年纪大了就不能吃这个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以为像你们大人就不爱吃这种小孩子才爱吃的呢。”李愔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吃完了,然后目光就不断的在哥哥和李世民手中流连。
李恪看出了弟弟的意思,咧嘴一笑,开心的几口吃完了。
“你故意的!”李愔气的跳脚。
“对啊,你能把我怎么样?”李恪得意的挑眉,逗一逗弟弟真好玩,真有意思。
李世民把自己手中的递到李愔面前:“给。”
李愔愣了一下,然后拿了过来,递到他哥面前晃了晃:“我有你没有哦!”
李恪不紧不慢的又拿出了两个:“我有你没有哦!”
“你从哪里来的?”李愔惊住了,“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呀,你没注意罢了。”李恪笑意盈盈的看着弟弟,“你没有吧?”
“幼稚。”李愔伸手就要去扒拉他哥,“哥,你给我一个嘛好不好?我想再多吃一个嘛。哎呀你给我、给我——”李愔趁着哥哥手劲儿一松,顺势拿过来了一个,非常开心的绕着两人转了几圈。有时候,一个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慢悠悠的往前走,李愔就嚷嚷着自己饿了。
“我说你午膳吃那么一点儿,原来你在这里等着的啊。”
“哼,你管得着。”李愔指了指街边的馄饨铺子,“这里这里,快来。”
李愔坐下来,刚要张嘴,就听见他哥提醒:“注意着一点儿啊,我们还要转好一会儿呢。”
李愔想了一下,也对,还要留着肚子吃些别的东西:“来三碗馄饨。”
吃了点热乎的东西,李愔觉得自己浑身都暖和了不少,活蹦乱跳地往前逛。
“走,我们去酒楼看看去!”李恪瞧中了一家酒楼。
“嗯,这家酒楼不错。”李世民也很认可,“之前我来洛阳的时候尝过这家,很不错的,走。”
进了酒楼,李世民轻车熟路的要了一壶桂花酿、一壶夕颜醉,还有几碟小菜。
“这两样是他们这里最有名的,也是最好喝的,来尝尝吧。”
“那就再来两壶吧。”李恪又要了两壶,“阿耶,我和小愔酒量很好的,你不用担心的。”
“我记得,晞和的酒量也很好。”
“对呀,我阿娘那可是千杯不醉!”提起这个,李愔很是自豪,“我阿娘就从来没有喝醉过。”
“谁说没有?之所以会有你,不就是她喝醉了嘛。”李世民道。
李愔愣住了,有些茫然:“什么啊?”
李世民看着两个孩子一脸错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急忙找补:“哦,我的意思是,晞和她是喝醉过的,只不过你们没有见过而已,尤其是六郎你还没有出生呢。”
李愔眨眨眼,看着李世民,顿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挪开了眼睛:“哦。”我又不是傻子。
见此,李恪想着缓解一下这个氛围,就问道:“阿耶,那我呢?我是为什么啊?”说起来,阿娘还没有说过,她和阿耶是怎么有的自己呢。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阿娘好像对于阿耶从不上心。
李世民:“啊……这……”这个,虽然这个孩子出生时,他们两人都很欣喜,但是怎么说呢……
见到李世民是这个样子,李恪心里也生出了一个不好的感觉,小心的问:“不、能说吗?”
李世民沉默了,主要是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们开口,要是说出来了会不会对他们两个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李恪见此,微微垂眸,轻轻晃荡着手中的酒盏。
见两个孩子都陷入了沉默,李世民连忙说:“恪儿,六郎,你们别想太多,无论如何,你们都是父母最爱的孩子。”
李恪抬眸,一抹笑意浅淡:“嗯,我知道的。”说完,继续饮酒。这些年,阿娘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他一直以为,就是很平常的那种,所以才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如今看阿耶的样子,又不是那么一回事。要不,回去问问?不过阿娘不一定愿意说。算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阿娘既然没有提过,那应该有她自己的理由。
况且阿娘现在有她幸福开心的日子,他又何必去提以前那些事情呢?
再说了,无论往日如何,这些年阿娘对他们的爱护不是假的。
既如此,何须多想往日如何。
想通了这些,李恪心情好了不少,开始认真的品尝这里的酒。
李愔瞅瞅他哥,见他哥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他就一点儿都不在意的吗?如果要是在意的话,他的表情应该会比现在更凝重一些。
李世民看着俩孩子一个比一个沉默的样子,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怎么一不小心说了这些呢?这对俩孩子影响多不好啊!
出了酒楼,见俩人都不说话,李世民刚要开口,就见一个人突然冲了过来:“星星?是你吗?”
李恪抬头,见着是赵家布庄的少东家赵今宁。
“赵今宁?”
赵今宁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行啊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你什么时候又来的洛阳?你们来了洛阳也不和我说一声,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哪有?我这不是有事嘛。”李恪被他这熊抱一下差点没把刚才喝的酒给吐出来,费劲儿挣开赵今宁那强有力的拥抱。
“这位是……”赵今宁看向站在李恪身边的李世民,“他是谁啊?怎么不是萧……”
“那个……今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父亲。”李恪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毕竟之前赵今宁是见过墨宸叔叔的。
“父亲?”赵今宁思索一番,把李恪拉到一边,低声耳语,“星星,你不是说你父亲早逝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父亲?难不成他是你……继父?”
李恪眼神飘忽,揽着赵今宁小声说:“你想什么呢?这是我的生身父亲,亲的,如假包换。”毕竟这些年出门在外,他们说习惯了,所以告诉今宁的时候是这样子说的,只是没想到能正好碰到一起去。
“你父亲姓杨吗?”
“你这不是废话……啊,不是,他姓李。”李恪下意识地回答,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啊?那你怎么姓杨啊?”
“我和我阿娘姓不行吗?”
“行行行,这当然行了。”
“你可别说漏嘴了啊。”李恪叮嘱他。
“这样啊。”赵今宁拉着李恪回来,笑嘻嘻的,“李伯父好,我是星……呃,李兄的好朋友。”
“嗯,你好。”李世民看向赵今宁的目光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些审视。李恪注意到了这些,往赵今宁身边挡了挡:“今宁,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走,去喝一杯。”
“走走走,就要你最爱的千里春风醉。”赵今宁感受到了李世民的目光带着很重的压迫感,赶紧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宅子。
“今宁,你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啊?”
“也没什么,就是接手我家的生意。”赵今宁感叹,“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忙,我爹病了一场,就把手中的所有事情都丢给我了,我那两个弟弟都还小,唉!我是忙的焦头烂额的,你在洛阳也不说来帮帮我。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放下豪言壮语说要帮我呢。”
“我这不是这段时间也忙着呢嘛。”李恪把李愔拽过来,“嗯,他闲着呢,让他帮你。”
“你可真会使唤你弟弟。”赵今宁给他斟了酒,又招呼李世民,“那个,李伯父,您也不必拘束,我和李兄是好朋友,您尽管喝就是。”
李世民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今宁,我还没恭喜你呢,正式接手了你家的生意。”李恪把赵今宁拉过来说。
“别提了,都是你在我家说了说外面的天地,这不,我那两个弟弟也都嚷嚷着要仗剑游天下呢!这下好了,一个能帮我的都没有了,你说说,他们才几岁啊?就出门玩一次就能被人绑了,现在好了,一门心思都在怎么出去玩上面了。前两日刚哄着我给他们找了教剑术的师父。”
“你不想啊?”
“废话,我当然想了。可是我不能任性啊。”赵今宁是家中的长子,以后要挑起家业,自然不能像下面的弟弟那样更自由。
“没关系,以后我到一处地方就给你写信,也算是你去看过了。”
“那你不许忘了啊,你要是敢忘了,我可就不拿你当朋友了。”
“放心,不会忘的。”
“诶,说起来,前几天来给我爹瞧病的苏大夫,他口中一个医毒双绝的少年是不是你啊?我听他的描述感觉挺像你的,他说你们是忘年交,真的吗?”
“是啊,我们也是去年认识的。”
赵今宁伸手指着他:“说,你背着我有多少好朋友?”
“那可就多了去了……”终于让李愔得到了插话的机会,“赵大哥,我哥的好朋友,那真是不少……唔唔唔……”
李愔怒视着他哥:“唔唔唔……”不许捂我的嘴!
李恪目不斜视:“一边玩去。”
赵今宁扒开他的手:“行了啊,我知道你朋友不少,还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真有你的!你真是说谎不带眨眼的。”
“我没有说谎呀!你是我在洛阳城里年纪相仿中的朋友中最好的朋友。”李恪语气真挚。
李世民“哦”了一下,原来还可以这样啊,真是够可以的这小子。不过也确实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不显山露水的,听六郎说的那样的话……他们的朋友好像还不少呢。
“真羡慕你,有这么多朋友。”赵今宁突发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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