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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娇忆起往昔,嘲弄地笑了笑。
到底是她错付情深,妄自以为惟须时年堆积,他总会真正把她放心上,不是就把她当个小姑娘看。
她送他仕途坦荡,他带回姬妾爱宠,日夜长守其身畔,分寸不离。旁的人说她全无主母样子,他沉浸风月和关秋蜜里调油,她在念算库房账本,闲时观场说书,莳花弄草。
就好像跟她半点关系没有。
又因他头次肯寻她去赏花灯,那点隐秘至不堪提及的情愫翻覆折回,悄然攀升。
简娇小心翼翼敛去的女儿家心思再藏不住,她忽然就嫉恨极了关秋,恨她家世低微,论财力论技艺尽是平平,却可以得到他的喜欢。
她亦后觉心交付错了人,如断水无收。
她听信婢子的言语,谋划着要毒杀关秋,夺走原本应归属她的悉数事物。
是啊,她就是如是的恶毒,矛盾。
在侍卫告密,他察觉她对关秋下手后,不顾她的颜面,当着下人就是顿声色厉下的训斥,彻底将亲口诺下绝不纳妾的誓言抛去。
简娇囫囵把恼意吞了回去,嚼碎咬烂,徒于每每入夜才会不再掩饰强撑的肃穆,痛哭出声。
“你能有什么不敢的。”简娇厌烦地推搡了把‘关秋’,取锦帕擦了擦手,“区区个贱妾而已,还不配脏我眼睛。”
‘穆仲’急遽扶住,眯眼带笑往简娇处盯去,语调散漫,“恕在下多嘴,竟浑然不知令史府上,下不犯上,居然也可以被称作有罪。”
其余的属从均发怵地两两相望,谁也不敢站出来道句话来,生恐会祸临己身,包括曹明在内。
‘关秋’在不明局势前尚不愿妄动,毕竟她不是真的关秋,临行时不过听了安王片面几语描摹她的性情,若是露出破绽被有心人识出,大概性命堪忧。
谢柳道:“不知大夫人想如何?”
“我想怎样,跟你有关系吗?”简娇最看不惯关秋的惺惺作态,博人恻隐,随即点了点解意生,“你,现今就是我的仆从了。”
小翠道:“你还不快叩谢夫人隆恩!换成其他人想伺候夫人都没那福分,当真是走了鸿运。”
解意生站起身来,拍拍身上尘土,挑唇讥诮回她:“谢你?草民是该谢你作为大夫人,不知抑制脾性,还是该谢你视人若无物?心量小成如此……”
简娇不等他道完,使了个眼色给小翠,便让解意生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她寒声说:“三六九等,人之有别,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掂量不清,那就活该受欺受辱。兴许心善的能待你好些,可这里是令史府,他不在,便是由我当家。”
晚些起风,倏地让解意生觉出些不对,遂为验明猜测,没个正形道:“听闻大夫人好像不及关娘子受宠啊,我跟你能有什么好处?”
简娇僵直杵在原地,解意生的话在耳畔萦绕相缠,重复一遍又一遍。
“听闻大夫人好像不及关娘子受宠啊……”
“听闻大夫人好像不及关娘子受宠啊……”
“听闻……能有什么好处……”
她阴沉着脸,缓缓转过身去,指向谢柳对噤声的仆从道:“把她拖进柴房,今夜内谁敢放人出来,就是与我简氏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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