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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一溜烟地跑过去，裴亦舟完全没有防备，差点被一个飞扑把手上的咖啡甩了出去。
他小心撑着墙没让小不点也摔倒，才扔了塑料杯，把人拎到一边蹲下来，漫不经心地问：“你谁妹妹？胆子这么大，见到人就扑？”
他长得高，蹲着也比岁岁高一点，岁岁完全不怕他，臭屁地说：“我这么可爱，当然是世界上最帅气哥哥的妹妹。”
裴亦舟站起身来，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看过去：“啧，夸别人还不忘带自己一句，我这样教你了？”
“你没教我我就自己不能学么？”
岁岁顶完嘴，转头就指了下他，和程漾说：“这就是——诶，姐姐你要回家了么？”
正准备悄没声溜走的程漾被这一下叫得不得不站住脚。
周遭仿佛登时都安静下来了。
她看过去，裴亦舟站在树底下，阳光透过细碎的叶片缝隙，落在他身上，正好给人添了一点柔色。
只是他是单眼皮，长相又是偏清俊那一挂的，不说话的样子依旧平易近人不起来。
他和李云霁确实完全是两个类型。
程漾不知道怎么会跳出这样的想法。
两人站着看了会彼此，不过幸好还没想出什么打招呼的词来，后面就来了个人救场。
“靠，舟舟你都不等我，走这么快干吗？我见女朋友都没这么积极。”
这句话落下，周知让就一眼望到了对面的人。
漂亮微卷的长发扎成丸子头，皮肤白皙，气质出众，等他看到脸时，直接目瞪口呆。
这他妈可不就是相当于女朋友的存在么？
没意识到气氛里的异样，但他也不打趣了，顿时安静下来，礼貌地和人打招呼：“嗨，我们上次在蛋糕店见过的，记得不？”
程漾没想到周知让会和她搭话，摸了下鼻尖，回应说：“好巧啊，你也来这边有事吗？”
周知让指着岁岁答：“我就来接一下我妹。”
见程漾疑惑，他继续解答：“哦，我和舟舟都是他哥哥，异父异母的亲哥。”
周知让向来自来熟，说完又问：“你现在是要回家么？”
“暂时没打算回去。”程漾出来时说是和朋友出来玩，太早回去也不太好。
“那你去水族馆吗？就在附近，我请客怎么样？我看你和岁岁还挺熟的，大家一起也更好玩一点。”
周知让这句话说完，没等程漾回应，他就自动转向后问：“舟舟你觉得怎么样？”
裴亦舟看了他一眼，心说我觉得个屁，你要不先看看别人尴不尴尬再说话？
但没好意思说出口，又知道周知让是天生神经粗的性格，因此只得面无表情地回答：“都行。”
周知让再次张大了嘴：“你同意啦？”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么给裴亦舟制造机会他肯定会高兴，但他兄弟是不是表现了太明显了点，毕竟以前这人只要有了其他人的局就立马不去了。
一是嫌麻烦，多了个人从吃到玩都会需要多花点时间，二是觉得尴尬，和半生不熟的人聊天直接可以说是要裴亦舟的命。
周知让心里嘀咕了几句爱情的魔力真大，回头更加不得不对可以压制住他兄弟的程漾敬佩了几分。
四个人两前两后地走着，期间周知让得知程漾和他住一个小区，立即像是找了同党一样和人打开了话匣子，把小区从半旧半废的基础设施到半夜拉小提琴的邻里邻居吐槽了个遍。
程漾几乎没插上话，饶是她自觉自己平时在她爷爷奶奶面前话多，这下也自愧不如了。
十几分钟后，进了水族馆。
岁岁喜欢海里的小动物，一进去就撒了欢地玩，周知让这个妹控就一个劲的给人拍照，拍完了还问程漾怎么样。
程漾一一看完那些是个女生都会忍不住揍摄影师一顿的照片后，想半天词回应他说：“嗯……看得出来心意很到位。”
周知让感慨了下：“是吧？镜头是有感情的，喜欢你的人自然会把你拍得漂亮。”
“需要我帮你拍几张么？”
说完他小心翼翼瞥到了站在一边盯着岁岁的裴亦舟，又赶紧补了句：“拍照技术好的也一样会把人拍得好看。”
程漾摆手委婉拒绝：“谢谢了，不过我不太习惯让别人帮我拍。”
“哦，这样啊。”
程漾以为他会失望来着，结果周知让立即就对她说：“这不和舟舟一样嘛，他不仅不习惯别人拍，自己也不怎么拍。”
被他这么一说，程漾不由得去打探裴亦舟。他从进水族馆以来，除了看动物就是低头在手机上回复消息，即便在某一处多停留看了一会儿，也很少拍照留念。
程漾无端想起在地铁上他被偷拍的事情，下意识问出口：“他不喜欢么？”
周知让欲言又止，最后模糊道：“可能吧。”
在水族馆逛了大半圈，中途程漾被人弄湿了衣服，去洗手间整理了下，请岁岁帮忙拿下包。
等她再次出来时，却没瞧见岁岁和周知让的身影了。
程漾沿着刚才的地方走去，只在显眼的地方看到了裴亦舟站在原地，一只手拎着她的包，一只手在手机上打字。
头顶的水透着光线从玻璃照下来，室内灯光不算太亮。
人潮来往，他一个人站在中央，程漾莫名觉得他有点清冷。
不是表面上不好相与，而是一种从心底生出来的抗拒人去靠近。
其实从裴亦舟和周围人的相处，她自认为这人应该是挺外向的类型，但接触的时间越多越不这么觉得。
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裴亦舟回完最后一条消息，抬起头来，一眼看见离他几米远的程漾。
他走过去几步，把包递给人：“你的。”
“哦。”程漾把和他浑身穿搭完全不符合的白色帆布包拿过来。
给完了裴亦舟又解释了下：“他们去外面买东西吃了。”
程漾点了下头，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好，又听见人问：“你不过去？”
她是该去还是不该去？要不现在直接回家了？
直觉自己直接走了不太好，她抬起头问人：“那边有什么吃的啊？”
裴亦舟看着她回答：“甜品、小吃、主食，就每条街都有的一些。”
程漾感受了下自己的肚子，一早上没吃是有点饿了，不过转眼想到点别的，她还是觉得不如回家再吃好了。
裴亦舟以为她是怕那边的东西不合胃口，又加了句：“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但味道应该还行，去那边的人还挺多的。”
程漾没想到他会加这么一句，还没想出什么话来拒绝，抬眸便对上他的视线。
裴亦舟短暂地看她一会儿，很快挪开了目光，咳了一声道：“总之也就那样，你不想就算了。”
程漾哦了一声，也看着他回答：“本来不想，但现在我还挺想去的，还可以么？”
裴亦舟愣了下，道：“嗯，随你。”
说完就往外走了，程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他这几个字中听出了点愉悦。
-
四个人在小吃街汇合，绕了几圈，最后除了裴亦舟，其他三人手上都拿了一堆小吃，边走边吃。
岁岁见他没有，主动递上去几串：“哥哥你也吃啊。”
“噢。”裴亦舟扫了两眼，简单回答：“你自己吃吧。”
程漾心说他这哥哥当的还挺好。
“你不喜欢吗？”岁岁咬了一大块鸡柳，眨巴着眼睛问人。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刚才给你炸鸡柳的叔叔有头发掉锅里去了。”
程漾：“……”话说早了。
岁岁追着他跑了一圈要打人，只是小孩腿短，裴亦舟用走的她也跟不上。
一场追逐完了，岁岁扯着他坐在长椅边上好好商谈：“你为什么不早说？”
裴亦舟开了瓶矿泉水喝，任由小不点把他卫衣帽子上的抽绳打成死结：“我说了你听么？”
岁岁拍了下他的肩膀：“不听！”
“那不就是了？你不听我还告诉你干吗？”
岁岁眨了下眼睛，一时间没觉得这逻辑有哪里不对。
没给她仔细思考的机会，吃了玩了，裴亦舟就准备按时把人打包送回医院。
岁岁不情不愿地跟着走，刚走出去没几步，忽地说了句：“哥哥你快看，那是不是文熙姐姐？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程漾往她招手的方向看去，在马路对面一位女生正站在红绿灯下。
女生身上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浅棕色的头发扎成了低马尾，露出一截嫩白的脖颈，脸上则是比脖子还要更加惨白些。
被岁岁这么一叫，裴亦舟停住了脚步，看清楚人后便走了过去。
但被称作文熙的女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出神地盯着远方，只有在看到裴亦舟到面前时，脸上的神情才有了一点松动。
没等程漾琢磨出什么关系来，她听到周知让在后头嘀咕了句：“得，这下完蛋了。”
估摸着待会儿这一大一小也要过去，程漾不想瞎掺和别人的事，于是主动和小朋友告了别后，就朝着家的方向走了。
离开前再往马路对面看了一眼，裴亦舟和文熙已经往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再仔细一看，两人中间隔了宛若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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