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文书白离开后，乔知遥盯着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蘑菇看了很久。
这是什么新形态吗？
腹诽之际，陈青走了过来，一脸戏谑：“怎么，被高中生搭讪了？”
顺着乔知遥的视线看过去，在酒吧角落里，几个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的少年坐在边上，为首的那个递给文书白一张币值巨大的纸钞，挑衅似地往这边看了一眼，以口型做了个比划。
[便宜货。]
确实是乔鹤康，说完之后他哼了声，文书白缩在一边，周围传来更大的喧嚣声。
幼稚。
她不太清楚乔鹤康想做什么，也不是很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唯一的猜测是，大概他想借此羞辱她被宋新林退婚一事，亦或者单纯的恶作剧。
她想了想，拿手机编辑一条消息，群发。
……
“说起来，我也有个弟弟。”陈青点了根烟，“我和他不熟，也觉得他挺烦人的。”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陈青叹了口气，“女儿和儿子比起来，总是要差上一截的。”
“…”
“这可不是我自己的想法，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部分人都这样想。女子最终都是要照顾家庭，照顾老公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还有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之说多了，别人就信了。更何况我还有一个弟弟。”
她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以前小时候家里穷，我记得特别深。有一次上学，老师单独给我奖励了一盒子糖果。我饿得不行，当天吃了一半，剩下的半盒带回家给他。”
她笑笑，“你猜怎么着？”
“我不想猜。”
她耸肩：“我被我爹打了一顿，因为没拿回来完整的一盒子。”
“……”
“别说，有的时候还得谢谢他们。要不是这样，我还见不到你，也见不到外面这么精彩的世界。”
“不明白。”
“算了，算了。”陈青将香烟摁灭，“你这样城里的富家大小姐，就算再不受家里待见，处境也总比一般人好得多。我看你是不会理解的。”
不是。
她感觉不对劲的当然不是这个。
乔知遥眼帘微微下垂，遮住眼底的晦暗。
她查过陈青的资料。
她家在县城不在乡村，而且她是独生子女，根本没有什么弟弟。
结束之后已经是夜半，中场的时候，乔鹤康等人就离开，走的时候，面色不是很好。
乔知遥当然知道原因。
刚刚她给所有股东发了一条邮件。
[你们可以随意收购剩下的股份，我不会插手。]
出了酒吧大门，把陈青送上回家的出租车，乔知遥才发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再回头去看，之前角落里那一颗小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蘑菇居然一路跟了过来，此时缩在灯影下，一动也不动。
她默了一会，缓慢地蹲下身，忽地伸手，触手伞盖的位置拍了一下。
[……！]
角落里传来忽然急促的，呼吸凝滞的声音。
那只触手一下子受惊缩了回去，很快，如果不是阴影的颜色重了一点，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阿诺。我知道你在。”她带了点笑意，无奈地唤了一声。
“我有几件事情要问你。”
“……是。”
影子逐渐加深，向上蔓延，凭空拉出一个人形的拿着刀的生物，蒙着漆黑眼纱的眼睛微微侧开，似乎有些被当场抓包的尴尬。
“第一件。”她问，“你觉得陈青身上，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吗？我是说，像阿金或者像你，和普通人不沾边的地方。”
他思考了一会，摇头。
也就是说，排除视觉部分，没有任何不对？
……
乔知遥颔首示意自己明白，拿出手机记录一番，屏幕顶端突然弹出的窗口却让人感到不适应。
消息来自研究所的现任所长。
和陈青的预告一致，大概意思是说，要根据上一阶段所内在基因方面的研究成果去范大做一次讲座。
“第二件事。”她改了话题，“陪我去参加一个讲座吧。作为感谢，如果你之后也有想去的地方，我也会陪你去。”
“……是。”暂时，没有那种地方。
阿诺漠然地点头，却见到她将一只纸杯递到自己面前。
“最后，这个给你。”
是热牛奶，带着清甜的味道。
他捧着牛奶，还是老样子，声音沉稳，模样冷酷，冒出的心声却有点呆。
[谢谢…]
.
回研究所看文献的路上，乔知遥的手机一直在响，主要来自林所长就讲座相关事务的一大串的工作安排，同时还有参杂文书白的感谢信，陈青的八卦记录和安全到家通知，甚至还有宋新林的年后宋家聚会的邀请，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并不是夜晚十二点，而是相当正常的工作时间。
她一个一个回复，同时越发越认为，自己确实有必要考虑一下独立研究的可能性。
某种意义上宋新林也算提醒了她，至于要不要让他入股其中，且做另一番讨论。
毕竟乔氏的股票还算值钱，她抛售的时机也恰到好处，虽然硬件设施和审核方面不如在范城研究所方便，但胜在一个自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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