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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阙城下了一场小雨。
紫金宫的石砖被雨水浸润得泛起青色,隐隐诉说着三百多年的沧桑,檐下铜铃寂寞。
“城儿,这好端端地,怎么想去西荒道了?”
殿上宁神香悠悠,男子闻声停下筷箸,转身合手一拜。
“回太后娘娘如今西荒道节度使一职暂缺,臣奉陛下之意,经营边陲之事,也不失为一番磨砺。”
他措辞极为恭谨,太后听了只轻轻点头,又望向阶下另一侧的燕国公。
“二弟,西荒艰苦,弟妹竟也舍得吗?”
“回太后,纵使内子万般不舍,城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主张。”
每个案上皆是一杯米酒,一碟玫瑰鹅脯,一盘山药炒虾仁,一碗瑶柱鱼唇汤,一碟菌菇牛肉油味糍,一碗老鸡汤白菜,三小碟卤味,再配一碗香喷喷的粳米饭。
太后垂眸思忖,阶下的侄子廉城端肃跪坐,气质不输父辈,尤其深思熟虑的模样,同廉训毫无分别。
杯中米酒渐渐见底,青衣宫娥悄然添酒,低眉顺眼。
“既然城儿大了,也得好好考虑他的婚事。”
廉城一怔,却又不着痕迹地掩盖过去,所幸太后的目光并未落在他的身上。
“听起来,太后心里似乎有了人选?”
“的确是有”
燕国公神色平淡,径自搛了一片鹅脯放在颗粒饱满晶莹的米饭上。
“长乐公主明年及笄,陈太妃跟我提了”
“我看着,长乐聪慧漂亮,嫁给城儿也算般配。”
廉太后说的长乐公主,乃是太宗陛下第六女,太宗贤妃陈氏所出。
青花瓷杯温润流光,未及廉城出言推辞,燕国公却是停箸蹙眉。
“太后,臣倒是觉得,迎娶天家女儿,虽是廉家的荣耀,可毕竟不大自在……”
“二弟此话何意?”
“郡主尚且不服内德之训,谁知天家公主如何到时城儿休不得骂不得,着实委屈。”
燕国公此话虽显得儿子窝囊,廉城听了,莫名一阵轻松。
他指的当然是胥阳郡主。
如今薛秉池闭门不出,羞于见人,齐王更是被气得卧床不起。有人咎由自取,有人却是真的无辜。
大殿顶上横悬的凤凰锦幡华贵无言,太后神色一沉,想来燕国公说的也有些道理。
“太后娘娘”
鸾凤铜金香炉轻烟袅袅,紫衣男子避席一拜。
“多谢太后娘娘挂心,只是臣功业寡薄,又临五年抚边之期”
“暂无成家之意。”
……
“哟,还不肯说?”
精钢百节软鞭蓦地划破空气,狠狠甩在徐无忌身上,惨叫声响起的刹那,溅起一片血花。
地牢里弥漫着鲜血的腥气,好似浓重的铁锈气味。
“我没什么可说的……”
原本白色的底衣被鞭子打得稀烂,好似破布一般挂在身上,染得又脏又红。就着烛火一看,男人皮肉上不剩一处好地。
徐无忌痛苦地喘着,汗水淌进伤口,疼得麻木。
黯淡烛光映出雪月娇艳的容颜,一半是光一半是影,女子笑意妖冶。
“你呀,要是落在齐王手里,反正是要被折磨至死的”
“咱们配合一下,放你一条生路,有什么不好?”
凤仙花汁子染红的指尖轻轻触上绽开的伤口,桃花美目乜斜,烛台焰火猛地一颤。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也不会料到,这歌舞升平的南教坊底下会有一座地牢。
那些奇形怪状的刑具,简直涵盖了刑部大牢、大理寺狱乃至掖庭狱的所有酷刑,若是细细留意,这地牢确实上了年头,甚至墙上凝结的水露都泛着淡淡的血色。
拷问了一两个时辰,纵如雪月也有些累了。
创口撕裂,好似腥红大口,教徐无忌痛得止不住哀嚎。
粉衣女子却从怀中抽出一方绢布细细擦拭指尖,绢布染上绯红,她在椅子上径自坐下。
“徐公子是个聪明人,你那远在兰郡的家人必定保不住了,还不如想想自个儿该怎么活下去。”
美人慵懒斜坐,玉肘撑着扶手,饶有兴趣地瞧着挂在墙上的狼狈男人,眼尾勾起嫣红一抹。
“我家主人最讲信用,你且把齐王的罪状好好罗列罗列,若是主人满意,送你些钱财,隐姓埋名过生活,也是可行”
“我若是信你,那才是真的蠢……”
墙上男人勉强一嗤,那镣铐轻响,雪月倒也并不在意。
“无妨,我是没什么所谓,等这几套刑具尝下来,徐公子自然会清醒的。”
空气中浮动着污浊的血腥气,女子亦能垂眸养神。
她安静的时候好似枝头木芙蓉,兀自绽放于黑暗之中,绮丽妖娆。
不知过了多久,徐无忌陷入半昏半醒,隐隐听石阶那边传来女子的脚步声,却听不大真切。
“阿姐”
“……怎么了?”
“主人传信,时间紧迫,需得快些解决才好。”
素手接过青衣乐伎递来的信纸,桃花美目迅速看过,雪月犹疑,又望向那人。
“洋金花用这么多,怕是”
“一切如主人所料,廉氏真的插手了……万一暴露,必是灭顶之灾呀!”
她们在嘀嘀咕咕什么?
血水蜿蜒淌过残破的皮肤,那悦耳低沉的声音传入耳畔,徐无忌隐约觉得与己有关,却如何也听不清楚。
那两人深深互望一眼,地上是她们倾斜的影子。
“主人她……其实早就知道廉家参与了当年之事……”
“阿姐,话虽如此”
“只是主人不愿意相信罢了。”
不愿相信,青梅竹马,却是仇家之子。
灯台上烛火寂寞摇曳,一种无奈而悲悯的氛围弥漫开来,青衣乐伎茫然不解,雪月并未多作解释,只是将那精钢百节软鞭一圈圈缠起。
“好了,快去备药吧。”
桃花美目淡淡一瞥,她又是方才那个镇定冷酷的女子。
……
夜幕落下,天空中沉沉的云絮遮住今夜星月。
匆匆饮下早已备好的干紫苏叶药汤,男子扶额忍耐,可颈上皮肤分明泛起一片腥红小点,经那雪白衣领赫然一衬,更为恐怖。
“城儿,忍忍,等药汤起效就不会难受了……”
这宽敞的车厢内景映入廉城眸中,莫名逼仄,冷汗一滴滴淌落白皙的脸庞。
父亲燕国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得努力安抚着,苍老的大手覆上男子攥紧的拳,廉城勉强宽慰一笑,可那种深入肌肤的痛与痒直教他坐立难安。
“父亲莫要担心……”
燕国公府的车驾稳稳驶过一条又一条的街巷,一路行人避让。入夜的天阙城,放眼一片万家灯火,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噔噔作响。
今日景慈宫之宴,他作势吃了那炒虾仁和瑶柱鱼唇汤,纯属无奈之举。
因为燕国公世子不能食用虾蟹之事,断不可为外人知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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