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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鸾说这里不是无妄宗的时候，苏景行的脑海中一瞬间转过了许多猜测。
比如原本的无妄宗已经被灭门，这里是魔修为了实行计划造出的空壳……之类的。
但当她说出灵山观三个字的时候，苏景行开始怀疑自己在做梦。
“这里怎么可能是灵山观？”
青鸾的眼神清澈而坚定：“这里就是灵山观。”
“不，等一下。”苏景行换了个说法，“是什么，让你觉得这里是灵山观？”
“长老说的。”
“他说你就信？”苏景行扶额，“傻姑娘，他骗你的，这里不是什么灵山观，这里是无妄宗。”
“那，灵山观在哪里？”
“在鹭州城，离这里很远。”苏景行一时不知是无语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总之，以这姑娘的傻劲，绝对不会是无妄宗的帮凶。
青鸾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又是这个答案，她听了很多次，也走了很远，却依然找不到。
“我有办法把你送到灵山观。”苏景行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不为所动，猜测她也是这样被骗来的，就又说，“或者让灵山观的人来接你也行，你有认识的人吗？”
青鸾这才抬起头来：“我认识林素之。”
“林素之？你还认识她？”苏景行点头应下，“等成功出去，我就给她传信。”
说完，他左右看看，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苏景行带着青鸾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说是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一座没有弟子居住的废弃院落，巡逻的弟子偷懒，总是忽视这里。
那天也是在这里接过了李喜的长命锁。
李喜死后，他带着尸体躲去了别处，所以这个位置依然是安全的。
苏景行花了很长的时间给青鸾讲明白，无妄宗要害宗门所有人的性命，而他们两个，即便不能破坏这个仪式，也要想办法活下去。
“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青鸾对这个词有印象，但不能理解：“是什么？”
“……”
苏景行于是又花很大功夫讲明白了基础的修真常识。
青鸾表示理解了，然后说：“我不知道。”
“……”
苏景行很痛苦，但对上青鸾坦诚的眼神，又说不出重话。
好在她马上又说：“但素之说，我在辟谷之上。”
他心里稍微有了底，便开始制定下一步计划。
就像李喜说的，君长老守在门口，只有躲才能活下来，但躲到哪里去也是一个大问题。
不难猜测，到时候无妄宗会以开集会之类的名义将所有人召集在一起，然后启动法阵，将他们全都化作养料。
既然是养料，无妄宗对弟子的数量应该是有计算的，特别是青鸾这样的辟谷期修士，当天必定会受到严密关注。
就算躲过了一时，等到龙渊主护法降临，他们还是会死。
所以，还是要想办法阻止仪式。
此时此刻，青鸾，甚至于无妄宗所有弟子的性命都系于他一念之间。
苏景行咬着指甲，手指微微发颤。
说实话，当初他潜伏进这里，以为无妄宗只是在用邪法修炼，还想着半个月解决了这桩事，回去向姐姐邀功。
谁料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苏景行抬头，对上青鸾平静的目光。
她说：“生死有命。”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青鸾点头。
“……说的也对，事到如今，除了搏一搏也没有别的办法，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
山里的雨，说来就来。
午后一场大雨泼下，一直到夜里都没能停歇，嘈杂的雨声轻易地掩盖了黑夜里那点异于往常的动静。
无妄宗西侧的一口枯井中，爬出来了一个湿淋淋的弟子。
“真是晦气，突然下什么雨。”
“别说了，快盖上吧，雨水都灌进地宫里了。”
先出来的弟子拉了他一把，几个人合力将井旁的一块石板抬起来，盖在井口。
“下雨也不是全没有好处，至少可以歇一晚了，那些长老什么都不干，什么事都要我们做。”
“少说两句吧，小心隔墙有耳。”
几人顿时噤声，加快步伐离开了。
他们走远后，两道人影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苏景行松了口气：“真是幸运，一下雨，他们居然都离开了。”
他准备了两个计划，其一是先找机会摧毁阵法用具，其二是想办法破坏笼罩在无妄宗上的阵法，给接应自己的人传信。
破坏阵法必定惊动无妄宗那几个元婴长老，太过危险，如果不是束手无策的情况，苏景行并不愿意尝试。
好在第一个计划进行顺利。
青鸾没有这么多感想，她帮着苏景行搬开了石板，等他下去后，就缩回了草丛里。
石板很重，盖上后从里面是推不开的，他们必须得留一个人守在外面。
从天黑开始他们就蹲在这里了，没有打伞，也没有蓑衣，淋了整整半晚上的雨，此时青鸾浑身冰凉，气息本能地压到了最低，与草木融为一体。即便是有人从她面前走过，也无法发现她。
这些天青鸾无所事事的时候，总是在思考一件事。
她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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