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旧梦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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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尤飞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的他和丁曼已经35岁，两人爱情长跑足足有16年，却一直没能结婚。

在梦里，自己居然和丁曼在吵架。

只是因为丁曼希望他独立自强，能早日从父母那所学校毕业，成为一个可以为自己的婚姻和人生负责的成年人。

尤飞看着满脸愤怒和无奈的丁曼，竟然觉得特别幸福。

毕竟梦里的丁曼仍然愿意骂他，仍然没有放弃他。

他想跟丁曼说，他已经不一样，他现在正在努力摆脱父母对他的控制。

不久的将来，他就可以向父母证明他的能力，让父母放心，他有能力给自己选择一位合适的人生伴侣。

他张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只能沉默而呆滞地看着丁曼数落他之后，又开始鼓励他。

尤飞苦笑，原来脾气那么火爆的丁曼，还在在乎他的情绪，不希望他因为她的数落而灰心丧气。

梦里那个丁曼一定非常苦恼，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

虽然他不独立，也可以衣食无忧。但他如果不能独立，那么他们终将没有未来。

可惜梦里那个尤飞一直没能明白，仍然在得过且过地幻想着世上没有能打败孩子的父母，他的父母总有妥协的那一天。

他为什么不能早点醒悟呢？

如果他能早点醒悟，如果他能早点改变，那么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后来，他当然没有等来那个幻想中的婚礼，等来的是丁曼的噩耗。

那是除夕夜，他照例回父母家吃晚饭，走之前刚和丁曼发生过不愉快，他想着吃完饭，买一束花，赶快回去。

不能让丁曼大年三十，独自守夜。

可他在年夜饭桌上，等来一个他永远不想接到的电话。

他正奇怪，丁曼怎么会打电话给他，电话那头的内容却让无法听懂。

什么叫这辆车的车主是一位女士，她出车祸已经被送往医院？

车祸？谁出了车祸？

尤飞不敢置信地看一眼手机屏幕，上面确实显示着“老婆”。

他甚至希望这是一场恶作剧，哪怕是个诈骗电话也行。可对方没向他索要任何费用，通知他之后，马上挂断电话。

尤飞握紧电话，终于反应过来，有家人诧异的眼神中，拿起车钥匙就冲出去。

直到在医院见到警察，尤飞才相信这不是恶作剧，更不是诈骗。

是丁曼，她真的出了车祸。

他感到一阵心慌，前所未有的恐慌很快席卷了他。

他坐在手术室外，沉默地听医生讲着丁曼的情况，然后在拿起笔想在抢救同意书上签字时，才反应过，他没有资格在家属栏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们还没有结婚。

那一刻，他拿着笔，突然痛哭出声，整个人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为什么还没结婚啊？为什么啊？他现在连签个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丁曼为他做过那么多，他却连在她的抢救书上签字都做不到。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尤飞抑制着哭声给丁振打电话，可惜丁振此时在辛城陪方女士过年，并不在北城。

好在医生同意家属电话授权，没有因为他延误丁曼的抢救。

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宣布丁曼死讯的时候，尤飞整个人是出离愤怒的。

他心里有一股火无处发泄，努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对医生大喊大叫。

他很想找人大吵一架，他很想抽自己一顿，可是他不能。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方女士和丁振很快赶到，面对他们的愤怒指责，他才终于明白他的愤怒来自何处。

他气的是他自己。

气自己今天晚上为什么留丁曼自己一个人在家。

气自己为什么白白浪费这么年，都没能把丁曼娶回家。

气自己让丁曼受这么多年委屈。丁曼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唯独在他家人面前屡屡受挫。

气自己为什么醒悟得这么晚。现在他终于懂得丁曼的苦心，却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同时，他又很麻木，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他知道他的的世界已经被清空，再也不会有热闹的人间烟火等着他。

他麻木地恳求方女士和丁振，同意由他帮丁曼操办葬礼，同意让他以家属的身份出席丁曼的葬礼，同意以他的名义给丁曼立碑。

他们不同意，他就一遍遍地求他们，跪下给他们磕头。

他不请求原谅，他只是不想此生都再和丁曼毫无瓜葛。

他知道这么做毫无意义，只是这些是他能想到唯一可做的事。

除了这些，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无论他做什么，丁曼都不会再醒过来，不会再看他一眼，不会再打他骂他，更不会看着他笑。

清晨，尤飞醒来时，枕头一片潮湿。

尤飞失笑，摇摇头。难得梦到丁曼，居然是这种梦。

他绝不会让梦里的事情发生在这里，希望他没有醒悟得太晚。

尤飞去卫生间洗个澡，彻底清醒过来，去公司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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