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小真的不饿
父女俩抱头痛哭，结果从最开始的小小哭泣，变成了她开始安慰周晓：“爸爸是哪里疼吗？不哭不哭，小小吹吹，痛痛飞飞……”
看着女儿笨拙的学着妻子生前安慰的话，周晓痛苦的心，终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复，脸上也浮现了久违的笑容。
“爸爸笑了，不哭了哦……咕噜！”
周小小说着话，忽然就被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所打断。
下一秒，刚刚还一脸笑容的周小小，瞬间染上了几分慌乱：“不……不是肚子叫，小小不饿，小小不用吃饭的，小小很饱的。”
不过六岁的小丫头，哪里知道自己的谎言有多天真可笑。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只要自己不添麻烦，爸爸就不会离开她。
但这一幕，却只让刚刚有了笑容的周晓，忍不住鼻子泛酸：“没事，小小要是饿了，爸爸给你弄吃的，以后小小在也不用饿肚子了，爸爸向你保证。”
“小小真的不饿……”
周小小还想焦急的解释什么，却被周晓心酸的叹了口气，默默抱在了怀里。
是啊，伤口的时间长了，哪能这么快愈合？
因为他这个父亲的不称职，给女儿造成的创伤，只能用这辈子慢慢平复。
“小小乖，在家里等爸爸回来，到时候就有肉肉吃了。”
终于，周晓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重新让其躺在了床上。
听到了有肉吃。
周小小原本到嘴边的解释，生生变成了口水，使劲咽了下去，乖巧地缩在被子里，一双大眼珠子，则无比期待地看着周晓。
周晓笑了，在这个饥荒遍地的年代，吃肉确实是一件在旁人听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别忘了，黑沟子村旁边，可就是若尔盖草原。
偌大的草原上，则有数不清的飞鸟鱼虫、飞禽走兽，不论是东面的岷山、南面的邛崃山，还是西面的果洛山以及背面的秦岭，都成为了这片草原最好的天然庇护。
所以，大片的无人区中，肯定有不少猎物。
当然了，黑沟子村牧民中，不乏经验丰富的猎手，尤其是这两年，饿急眼的猎人们铤而走险深入无人区，可能走回来的屈指可数。
但这难不倒周晓。
毕竟前世参过军的他，别的本事没有，一手枪法倒也算得上出神入化，为此还获得一枚三等功的勋章。
再不济，他还有白狼嘛！
于是乎，他走到堂屋。
取出了老爹生前留下的那把汉阳造，索性因为保管的好，子弹以及枪械都没有受潮，周晓熟稔的试了试手感，清脆的机械音让他大为满意。
六十年代，民间枪支泛滥，国家还没有大力禁枪。
尤其川西北这种牧区，枪这种东西，虽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但本地的牧民持枪的，闭着眼睛也能挑出十几家来。
就在他交代好女儿好生休息，自己刚出了门的时候。
就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趴在自家的院头，朝里面止不住张望着。
这是没完了吗？
周晓脸色一沉，几乎毫不犹豫接上刺刀，一个箭步，人就来到了对方面前。
“周、周哥，别……是我！”
明晃晃的刺刀直逼面门，对方紧张之余，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看清来人后，周晓这才收起了刺刀，冷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看看小小。”
来人身材瘦高，脸颊黝黑，脑袋上带这个破旧的黑色圆毡帽，一副典型的彝族打扮，说话结结巴巴的。
周晓记得他。
这是村里的大壮，性格孤僻，再加上口齿问题，就被村里人戏称傻子，之前一直靠村民接济活到现在。
或许是同为孤儿，前世看着同样不幸的周小小，他本能的有些同情，所以找到吃的后，都会第一时间分给周小小。
眼下，估摸着也是听到了昨晚的事情，这才不放心过来看看。
但又害怕周晓，于是只敢在屋外张望。
知道来意后，周晓脸色缓和了几分：“小小没事，刚刚已经睡了，以后你不用担心了，她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说到底，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而且前世放眼整个村子，估计也就只有这个心思单纯、憨里憨气的家伙，会在所有人都排挤小小的时候，发自内心的关心照顾她。
对此，周晓心里多多少少存着几分感激。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小小没事，大壮不由松了口气，嘴里不断重复着。
“你饿不饿？”
周晓看着大壮，但后者显然没有理解，歪着脑袋“嗯？”了一声。
“算了！你跟着我一起吧，以后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来我这，我供你吃住。但我丑化说在前头，我这不留吃白饭的，你要想留着，就得给我干活！愿意不？”
终于，周晓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愿、愿意！”
听到有吃的，大壮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妈的！都闹饥荒了，自己是发哪门子善心？
周晓心中笑骂自己一句，随后摆了摆手：“走吧！”
若尔盖草原植被丰富，若是换做以往，出了村子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动物的痕迹，但是现在因为旱灾，草场退化，以至于动物大都迁徙到了深处的无人区。
“哥、哥……后面有、有狼跟着！”
一路走来，大壮注意到，两人的不远处，始终跟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终于忍不住，紧张兮兮地扯了扯周晓的性子。
“老老实实走你的路，别的少操心。”
周晓没好气应了一声，心中则盘算着已经行走的距离。
白狼是他专门带出来的。
毕竟之前有了打算，所以出门之后，他特意沿路留意，想要试图发现狼群活动的踪迹，毕竟若是可以的话，早点让白狼成为狼王，对他来说肯定是有利无害的。
只是很可惜，一路走来并没有什么发现。
不过想来也是。
狼群是非常聪明的生物，非常懂得趋利避害，这种情况下，多半是迁徙到更深处了，当然前世记忆中，外围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狼群踪迹。
只不过那种情况，一般对于村子而言，往往都是一场灾难！
虽然狼群没有发现。
但很快，意外之喜就出现了。
“嘘——”
周晓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连忙扯着大壮蹲了下来。
后者脸上还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照做。
“看来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周晓脸上止不住的欣喜，因为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两只灰褐色的、毛茸茸的身影，正一耸一耸的探着脑袋，啃食着地面上所剩无几的草料。
那，是两只成年的高原灰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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