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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醒啦。”年轻男子向他笑。
他的手中捧着一只蓝色盖子的塑料小鱼缸,市场上常见的装金鱼的那种,此时鱼缸里装着一只形状诡异的生物。像一丛灰色的海葵。
普卡定定地看着他,许久后皱起眉头,自我怀疑地喊出一个名字:“阿蓝?”
年轻男子亦很吃惊:“你能认出我?”
“除了你没人会用这种眼神看我。”他仍旧不可置信,随后认命地狂笑,“你雇绮莲来救我?你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哦,什么狗屁的世界。我亲眼看着你死了,我给你办的葬礼。你为什么没死?”
“我和你不一样,你不是总这么说?”阿蓝走到他身前坐下。区别是以往这么说时,意味着普卡将要行使“所有者”的权力,而他身为所有物,不论被怎样对待,都是无法反抗的。
“我的朋友给我找了新的身体,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他明朗地笑着,和好天气一样耀眼。
普卡的眼神中多了些畏惧,他受了重伤,控制爱神的“命盘”也在她的葬礼上一起被烧了,如果阿蓝想报复他,他完全无法反抗。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他问。
阿蓝还是那副淡淡的、又看得很深的神情,回答他:“死亡不是解决不幸的方法。我说过,生命的不幸在于心境与处境的不符。我找到了你应该去的地方,我会带你去。”
鱼缸里是鲸群从真实之海找来的石虫,大术师没有骗她,这种东西确实存在。永生不死,永远受饥饿驱使,在无光的海底无止境地觅食,直到岩浆烧穿身体才能得到片刻解脱。
普卡不为所动。
地狱?他早在地狱,从出生开始。
定是前世作恶多端,此世才来此遭报。既在地狱,又何必与饿鬼讲仁慈?他向来这样想。可惜即将入口的岩浆,那高悬的宝座,永远停在一步开外,终究没能抚慰他的痛苦。
可惜来不及给他的自传写上结局。
二十六日是个好日子,他永远再等不到那一天的日出,只因二十六日早已日落。
阿蓝的眼神总是暖意融融,让人错觉被深爱着。
“现在你死了还不放过我。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普卡抓住他的手,期待着问。
她说她爱所有人,所有人都值得爱。普卡说那不是爱,爱是独占。她不同意,爱是大海,广泛而包容。她总是为此感到悲伤。这个世界有一个巨大缺陷,人们一样可爱,却无法共存。
“我当然爱你。”他还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普卡也望着他,企图找到一点证明,但期望慢慢熄灭,摇头:“不,你不爱我。”
他认真地说,仍是说:“我爱你。就像我爱所有人。”
“那不是爱。”普卡极为悲伤。
年轻男子伸手摸了摸普卡的脸庞,他没再能说话。这具身体很快松弛倒地。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坠入鱼缸,那一丛灰色的海葵剧烈扭动起来。新的阿蓝用力将石虫丢进大海。
远处的鲸群喷出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