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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大好的人生等着他们呢。
“郑重、法空,你们听我说。”安道平笑了一下:“这件事出谋划策的一直是我,但我没想到静因寺竟然也被牵扯到其中,如今这事态我已经把握不住了……”
静因寺的事一出,极乐楼牵扯到皇室秘辛亦或是叛乱谋逆之事的可能性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以今上多疑的性子和眼下的形势来看,只怕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人。那么他之前的谋划就要全部推翻重来,光靠着他一人绝没有可能将云鹤等人推出这个旋涡。
“就算你们不惧死亡,总不能把王成和云鹤也拖进来吧?按照这个形势,只怕京城来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下法空和郑重都不说话了,他们在动手杀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引颈就戮的准备,但是云鹤本是为了一腔义气帮助他们出生入死,王成又刚寻到了闺女,父女俩才团圆了几日,这要是也陪他们一起下了地狱,未免太冤了些……
“我日间已经拜托宁王殿下帮助你们脱身……我相信以他的为人再加上林将军的品性,绝不会对此袖手旁观,但显然他也有些犹疑为难,”安道平摇了摇头,面上依旧带着笑意:“我知道他这样的君子最终会做出什么选择,但我还是想先逼一逼他……”
“我对外都说妻儿下落不明,其实早在三年前我就知道了……”
安道平仍然在笑,可泪珠却滚出了眼眶,嗓音也有些发抖:“忍娘早就告诉我了,我的发妻被他们凌辱而死,尸体不知被扔到了哪个乱葬岗……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也被他们送入了调教的龟公手中,要送往那些好男风的权贵府上服侍人,至今生死不知。”
他嘴唇抑制不住的颤抖:“我早就没有牵挂了,我早就该去陪他们了……”
法空和郑重看着这样的他,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法空嗫嚅了半晌最终还是垂下头低声念了一句佛号,而郑重则攥着拳头连骂了几声畜生。
“这些年,因为服药的缘故,极乐楼把我当做了一条狗,自然也放松了不少警惕。那条只招待权贵的画舫我也上过好几次了,就这么积少成多的,也知道了一些秘密。那些同为朝廷命官的人我也暗暗记住了他们的名字、相貌,后来经过多方打听,终于确定了不少人的身份……”
有些人姓氏特殊亦或是相貌容易辨别的他很容易就对上了号,可更多的还是拜托了云鹤去一一去排查,如今他能确定身份的也有了二三十个,其中不乏三四品的官员。
如果能把这份名单呈给宁王,多少能有些帮助。
但这样还不够,还不够惨烈!也不足以激起宁王殿下的同情心。
“我府上的忍娘,也出自极乐楼。她被调教了三年,几乎丧失了本性,变成了他们手上一条听话的狗,再加上有药物控制,更是放心。是他们放在我身边用来监视的棋子。但是谁曾想,那是个了不起的姑娘!”
说到这儿,安道平的语气中饱含着敬佩与赞叹:他虽然对那位女子从未抱有男女之情,但仍旧为她的坚忍折服。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被拍花子拐走卖进了极乐楼,历经了无数鞭打折磨,被逼着摒弃了所有有关人的礼义廉耻,几乎被磨灭了神志,只剩下一副伺候男人的躯壳。但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却依旧能保持着本性不变,无时无刻不想逃出樊笼,揭露出极乐楼所做的恶事。
自己当日中了药,失去了神志,确实不曾碰过她,她身上的痕迹是被极乐楼那帮畜生留下的,之所以要送到自己床上,不过是寻了个借口,顺水推舟把她送进自己府上,起到一个监视的作用,若自己真有什么轻取妄动,也好就近解决了。
可谁知就是那样一个弱女子,心中也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根本没想着遵从他们的命令。在与自己长达半年的互相防备、试探中初步建立了信任,终于达成了联盟。
若非有她相帮,自己这些年哪会这么轻松的躲在极乐楼的眼皮子底下和云鹤商讨事宜?
那日县衙失火,哪里是自己心血来潮避过了那一劫?分明是那些人联系上了忍娘想要里应外合,把整个县衙的人都赶尽杀绝……只是为了让那些人上钩,忍娘最终还是葬身在了烈火之中,最终只剩下了一副枯骨……
“我几次险死还生,都是靠着她鼎力相助,才瞒过极乐楼的眼线。只不过那群人在我府上不知安插了多少耳目,我们日常生活中依旧是慎之又慎。我每日批写的公文、书信,甚至只是阅读的闲书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几乎什么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我在他们眼中根本无法藏下任何秘密。”
安道平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那段提心吊胆的日子。那时候为了验证猜想,他每隔三五日便会在公文、书信的不起眼处夹上一根狸奴的毛发,第二日再看便发现毛发已经移动了位置,一连观察了两三个月,他才不得不承认,那些人对他从不曾有过片刻的放心。
他记忆力还行,但那么多人名光靠着本身的记忆,实在是容易有错漏之处,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和忍娘商议了一番,用了最笨最痛苦的方法。
……
安道平忽而伸手,将身上的官袍解开,漏出里衣,随后用力一扯便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忍娘还在家中做姑娘时,习得了一手好针线!她们家祖传的鬼针那是整个安州府都出了名的。”
所谓鬼针便是用特定的绣花针配合上极细的绣线,绣出的图案活灵活现,几可以假乱真,时人便称之为“天针”,为了避讳也为了自晦才叫作了“鬼针”。
不过忍娘卖入极乐楼多年,记忆早就生疏了,好在他们原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绣花……
安道平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将其中的液体倒入手中,然后轻轻的涂抹在了胸前,一阵细微的灼痛之后,他胸前的皮肤忽而发烫发红,随后一个个蝇头小楷慢慢浮现,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
郑重和法空看呆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随后有十分有默契的揉了揉眼睛:“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难,我安家耕读传家,也算得上世代书香,我幼时贪玩,最喜欢看一些杂书、闲书,这等易着色又能在药水的作用下隐去的颜料也是我从某本杂记上学来的方子,只是一点这种颜料必须刺入皮肤里面才能长久的不褪色……恰好忍娘最善绣工。”
“啧”郑重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着安道平竖了个拇指:这是真狠人啊,听他的意思,感情这些名字都是让人用针尖蘸着颜料,一针一针的刺出来的,乖乖,这简直是拿自己的身体当绣布使啊!
这么多名字,不得疼死?
安道平笑了笑,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最终还是将方才被他随手放在草堆上的匕首拾了起来,交给了郑重。
“好兄弟,你就再帮我一个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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