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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钟意垂眸。
顾清淮的手指干净修长，松散圈过她的手腕。腕骨处的皮肤薄，她的脉搏变得很快，在他干燥微凉的掌心跳动。
视野里不再是那只阿拉斯加雪橇犬，而是他的背影。这个漂亮混蛋本就挺拔，西装把人衬得禁欲至极，身上凛冽的气势更盛。
高中的时候同在一间教室，朝夕相处，瞧不出他身上的变化。
十几年过去，新酒变成佳酿，少年变成男人，变化一下子就清晰了。
记忆里的顾清淮，头发柔软，眼眸清澈，嚣张肆意少年郎，笑起来比谁都耀眼。
而面前的顾清淮，凤眼冷峭，薄唇轻抿，下颌有更清秀锋利的线条，喉结冷淡如同雪山的山巅。
她以前老说，他骨头硬脾气硬，只有头发睫毛是软的。
他笑着碰碰她的嘴唇，少年人不得章法，青涩又细致，说你是不是还忘了这儿。
捧花的人侧脸清俊，浓眉挺鼻，仗着身高优势轻而易举，钟意莫名想到一句“鲜花配美人”。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椅子上，偏过头听身边的同事说话，间或漫不经心一笑，眼神很淡，没有情绪，可只要他人在那里，就是吸引人的。
顾清淮这才站起身，帮她拉开椅子，声音清冷磁性却也冷漠：“钟导请。”
顾清淮顶着一张事不关己的渣男脸，漂亮眉眼从来都很会蛊惑人心。
中途，顾清淮被新郎官叫走帮忙，桌子上的气氛瞬间活跃很多。
是不是真如司仪所说，他已经心有所属，又或者想要结婚。
狗狗送完戒指任务完成，跑向台下新郎官的父母。顾清淮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
他在听司仪讲话的时候轻轻弯了弯嘴角，也作为新郎最好的朋友发言时很给面子地说了几句。
“直接摁到床上去咯！”
“如果不是呢？”
钟意踌躇，邹杨：“队长！队长！快请钟导坐下！”
婚礼现场鲜花气球热热闹闹，一身白纱的赵雪青捧着花回头，笑着看钟意一眼，递给她一个“你要争气”的眼神。
钟意被身侧的男生女生挤到一边，无奈地站在人群之外看它到底花落谁家。
钟意换下伴娘服，身上是简单的衬衫长裤，远远看见顾清淮坐在角落那一桌。
下一秒，手捧花落下落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中。
手捧花被新娘高高抛起，单身男女一跃而上，想要承接新郎新娘的好运气。
钟意道谢，她话少，饭量小，早早放下筷子。
他穿正装也和别人不一样，不打领带，领口的扣子是敞着的，坏得不遮掩，禁欲也招人。
烈日炎炎，钟意垂眸看自己的手腕，那人的体温稍纵即逝。
无数次十指紧扣，此时一触即分，他在她眼角的余光之中无法忽视。
顾清淮在这时顺着赵雪青的视线看向钟意。
气氛热烈，顾清淮无声笑了笑，眉眼间都是清晰的漠然。
他浅浅勾了勾嘴角，一整场婚礼都漫不经心的人，目光投向那一捧手捧花。
不然那么冷清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凑抢手捧花的热闹。
“接下来，新娘可以扔手捧花了！单身的男生女生都到台上来！”
他清清落落站在人群中，却又游离在所有热闹之外，像山巅无人触及的一捧新雪。
“钟导！这儿呢！”
“不是想要？”清新的洋桔梗，沾着露水，香气阵阵，钟意听见他随口说道：“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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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仪式结束，宾客入席。
邹杨点头：“顾队以前是武警特战，现在在特警支队。”
钟意绷着脸，特别认真严肃地点了点头，像个起了胜负心的小学生。
钟意抬眸，清澈的浅色瞳孔里满是茫然。
司仪笑道：“是这位帅哥抢到手捧花了啊！是有心上人也想结婚了？还是想送给哪个没抢到捧花的姑娘？”
那个言语豪放、说要把他“摁到床上”的女孩走到他身边：“请问这里有人吗？”
钟意余光都是他微微弯起的嘴角。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邹杨，我听你叫他队长？他是军人？警察？”
能坐十人的圆桌，只剩顾清淮身侧的位置，而他刚才告诉人家姑娘“有人”。
顾清淮的眉眼冷漠，不带情绪“嗯”了声。
下一刻，手捧花猝不及防落到她的怀里。
婚礼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
钟意抬头，邹杨冲她热情招手。
耳边有小姑娘言语豪放：“一会我就要问问新娘他是不是单身。”
军人警察不过都是职业，只是因为和保家卫国联系在一起，就多了一份神秘和血性，更别提他还有张相当标致的漂亮脸蛋。
女孩子们的眼睛又亮了几分：“难怪肩背那么直，原来是警察叔叔！你们队长具体是做什么的呀？”
邹杨说起顾清淮，简直就是迷弟说起人生偶像。
“具体做什么不能讲，但是最危险的警种，我们队长都干过。”
“我们队长每次执行任务，都有回不来的可能，但是他都回来了。”
他把涉密细节全部打码，如数家珍。
“前段时间不是有新闻，说两个人的家人去世、医院火化错了吗？”
“抓捕毒贩那会儿，队长身上中过枪，现在身上还有没法取出来的弹片。”
“队长说，万一哪天他牺牲，把他埋烈士陵园之前记得看一眼，骨灰里有弹片的才是他……”
最危险的警种、抓捕毒贩、弹片、牺牲，这些字眼钟意从未听过，分手三年，她从别人嘴中听说一个全然陌生的顾清淮。
顾清淮军校毕业去部队之后，从不跟她提起自己的工作，只说涉密。
她不知道他在哪、在做些什么，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中过枪、又留在体内多少弹片。
突然之间邹杨噤了声。
顾清淮在邹杨后脑勺上拍了一把，目光很冷，声音冰凉：“我再晚过来一会儿，你是不是要给我出本自传？”
邹杨在顾清淮的阴影里缩成一只鹌鹑，而后听见自家老大发话：“回队里把保密条例抄十遍。”
电光火石间，钟意有个猜想。
武警特战，部队专业，市公安局，特警。
那个面目模糊拒绝参与纪录片拍摄的排爆手，会不会是顾清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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