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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翌日，天刚蒙蒙亮，老字号糕点铺子刚刚开张。
推门而入的男人高瘦挺拔，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眉眼清秀冷峭一如少年时。
忙里忙外的老人头发斑白，看到他停下手里的活：“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顾清淮轻轻扬眉，声音带笑：“您还记得我啊。”
“怎么不记得，”老奶奶笑着看他，“高中翘课给你小女朋友买点心。”
十几年弹指一挥间，清冷漂亮的少年转眼就长成年轻英俊的男人。
老太太笑着问：“还要艾窝窝吗？”
传统糕点小吃，名字挺萌，只有这家老字号味道最正宗。
江米外皮软糯，内馅加果仁芝麻，酸甜软糯。
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不稳，钟意猛地睁开眼睛，额头尽是冷汗。
她拎起手机进卫生间，洗漱时回复短信【还好】。
钟意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刚六点半。
钟意摇头：“没有，倒是你们年纪大了，不要那么辛苦了，知道吗？”
又想起魏寒妹妹祭日将近，于是敲下【节哀】二字。
魏寒回：【这次我回去就不走了，到时候约你吃饭。】
“对啦，”妈妈温声细语问道：“小顾有没有时间？中秋休不休假？”
如今，又是特警支队的纪录片。
后来是纪录片导演，题材沉重，聚焦被性骚扰的女性。
昨晚整夜都在下雨，钟意心底潮湿一片。
那衣柜没有关严，浅蓝深蓝整整齐齐一排警服，提醒着她，这里是顾清淮的家。
而她，住他的卧室睡他的床，空气里都是和他身上一样的干净青草香。
他漫不经心瞥她一眼，显然没有意识到她在视频，随口说了两个字：“吃饭。”
她睡觉不关灯，直到凌晨三四点才沉沉睡去。
刚一接通，她笑得眉眼弯弯，是女儿的乖巧模样：“爸爸妈妈。”
她应了：【好。】
耳边传来密码锁被按下的声音，下个瞬间顾清淮推门而入。
梦里有什么人寸寸逼近，喉咙腥甜腿脚酸软。
大学毕业以后，钟意就没有在家过过中秋。
钟意看向顾清淮，顾清淮反应了下，嘴型问钟意：“在视频？”
头顶落下阴影，是顾清淮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钟意愧疚：“对不起啊，我今年好像还是没有办法回去。”
有未读短信，来自旧识魏寒，问她：【最近好吗？】
她点头如小鸡啄米，难得有些孩子气：“好啊！我带你们出去玩！吃好吃的！”
洗漱完毕，爸爸妈妈的视频电话拨过来。
年轻警官一身便服，黑衣黑裤显得人轮廓锋利冷淡，手里冒着热气的纸袋放到餐桌。
身高优势，他坐着也比她高很多，因为要和长辈问好，微微偏了偏身子靠近她。
分手三年，爸爸妈妈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会旁敲侧击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是小顾的声音吗？”钟意妈妈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
她身上是宽宽大大的棉质衬衫和浅色长裤，人纤细单薄衣中晃。
钟意点头，清凌凌的浅色瞳孔，有了无措情绪。
视频里的爸爸笑眯眯提议道：“不如爸爸妈妈去看你？”
当年分手，伤筋动骨，怕爸爸妈妈担心，一个人消化所有情绪。
她一开始是新闻记者，跑遍洪水地震台风泥石流现场。
就在那人将手伸向她时，她从噩梦跌入现实。
屏幕里，父母挤在镜头前，眼角纹路愈加深刻：“怎么又瘦了呢？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啊？”
性冷淡风的卧室，除了书桌、书架、床、衣柜以及角落的木质城堡，再无其他。
妈妈笑道：“爸爸妈妈不辛苦，对啦，中秋节能回家吗？你爸从上周就开始计划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微卷的长发被她随手用簪子簪成丸子头，碎发慵懒，脸庞清冷。
顾清淮点头，低垂的睫毛有种不曾示人的温柔：“那姑娘嘴刁，麻烦您多加一些山楂糕和芝麻。”
钟意嘴角笑意僵住。
鼻尖便全是他身上清寒的气息。
这个漂亮混蛋无可挑剔的一张渣男脸，出现在手机屏幕，这会倒是很正经：“叔叔阿姨好。”
钟意妈妈声音激动：“小顾放假了啊？阿姨都好多年没见过你了！在部队辛不辛苦、累不累？”
顾清淮垂着长长的眼睫，笑了下：“已经退伍了，现在在市公安局特警支队。”
钟意爸爸的声音传来：“还习惯吗？最近怎么样？钟意那孩子也不跟我们说！”
顾清淮轻声回道：“是我没让她说。”
钟意的心脏在不断、不断地缩紧，紧到发疼。
钟意妈妈笑：“当警察可以天天见面了吧？那也省得钟意天天想你了……”
钟意微怔，赶紧转移话题：“妈妈我最近接了个纪录片，住在一起是因为他是主人公之一。”
她生怕妈妈语出惊人：“爸爸妈妈，到时间了，我要去吃饭上班了。”
视频那边爸妈声音含笑：“快去吧，等我们中秋过去，小顾也一起吃饭啊！”
视频电话挂断，空气静默没有任何声响。
顾清淮脸上的笑淡下去，钟意眉眼微敛。
顾清淮率先站起身，背影清瘦挺拔肩线很宽。
钟意轻声：“顾队长。”
顾清淮声音清冷，情绪很难琢磨，淡淡问她：“钟导有事？”
钟意面色平静，心已经皱成一团：“我爸妈来的话，可能需要麻烦你……”
他站着，她坐着。
视线正对他短袖之下的手臂，青筋覆着疤痕，新伤旧伤，深深浅浅。
钟意眼神瞬间顿住，顾清淮漫不经心把手臂背到身后：“你说。”
他望向她，那双冷峭的凤眼浸过冰一样，黑亮、冷漠、喜怒不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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