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战城隍，夜幕（一）
“吁——”，一个多时辰的急行军后，拉车的两匹骏马哼哧哼哧喘着粗气，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城隍庙的门口。破败的建筑，在一片荒野中更显得清冷。
青衣按着无猜给的章程帮着安排随行的奴婢物件去了。迩柔在车下侍立，放好脚踏，将百里昭琼扶下来。先到一步的无猜无猜早已和各小队的护卫以及暗卫早已经开过了会，将布防已经检查过一遍，大家都按部就班的做了，便也来迎接百里昭琼，正要下车的霁月看到无猜，大喊一声“老大！”，便朝着无猜的方向跳了下去，无猜快行两步，将小主子稳稳地接在怀里。
身侧的迩柔平素一头扎在玉杵组的药房里，在宫中只是偶尔侍奉百里昭琼和小主子。如今一路上看着无猜和霁月两人的互动，心下暗暗有了计较，怪不得青衣一直这样提点重视无猜，想来自己与青衣她们三人是一辈子忠事于主子百里昭琼。而无猜，必是要留给小主子效力了，她们身上才是紧系着风云楼的未来。
霁月回头，正对上自己娘亲略有薄怒却也无可奈何的眼神，“哪里有一点公主的样子，真真是惯坏了，一路上也野坏了。”分明是责备的语气，可霁月偏偏感觉出娘亲是从心底不排斥自己这种变化的，甚至还有一点顺其自然的错觉？
霁月冲着娘亲做了个鬼脸，小包子脸上五官皱在一起，无辜又调皮，成功逗笑了娘亲，扭头搁上无猜的肩头。可无猜略略有些不好意思，以为是自己影响了小主子，掂了掂霁月，将她放在了地上。霁月自然明白无猜心中想的什么，抓住无猜的手，捏了捏被薄茧覆盖的虎口，让她安心。
霁月脚下就是城隍庙的青石阶了，抬头是城隍庙的三字大匾，已经对半断开，正好挂上两只灯笼，两边的对联倒是还能依稀辨别清楚，顺势一字一顿念了出来：“做、个、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
“不错，我们霁月全都念对了。”百里昭琼也到了霁月身边，及时给予肯定，她也并不喜欢将霁月拘在宫里，在她看来，这短短一路上的经历，比起在宣华殿里读死书学的东西更能让霁月成长。
“咳咳，嗯，这对联有些意思，”霁月背过手去，摇头晃脑道：“通俗易懂，还晓人大意，好对子好对子，哈哈哈。”说罢，还抬手拂了拂不存在的长须，样子像极了宣平帝给她请来教习知识的那些老先生。
这一举动将不少随行的人员都逗笑了，本来大家自从知道了今晚的任务后都开始绷紧了一根弦，如今早已经疲惫不堪，还好有霁月这么一个开心果，让大家在敌人还没到前放松一下。
感叹着布置之人的贴心，要走的路上隔一段都挂上了小灯笼。烛光摇曳，霁月蹦哒着穿过了斑驳的正门，越过高高的仪门门槛，在前殿转了一圈，对那一脸严肃吹胡子瞪眼的雕塑老爷爷没什么兴趣，继续走到大殿，她的方向感还不是很准确，只能靠着直觉走进侧殿，只有这边的侧殿打扫的干净，想来就是无猜为她和娘亲准备的西殿了。
从侧殿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起起伏伏层层叠叠的山峦，想来就是封山了。这个侧殿还和外面的廊桥想通，廊桥的那一头就是后厢房了。
百里昭琼带着青衣随后进来时，霁月已经坐在土炕上了。霁月也只能坐在土炕上了，再向深处去是七扭八歪的后殿和倒塌的围墙，黑洞洞的殿门，霁月实在没有什么前行的欲望。侧殿里除了土炕和炕桌上的一盏油灯，再无其他，角落那折了三条腿模样的椅子，霁月不知道应不应该称之为坐具。
无猜最后进来，表示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身后还带着从邺城分部带来的两名楼中弟子——木欣和木荣。
“参见楼主！”两名正值壮年的汉子中气十足的吼出声，将霁月吓了一跳，担心他们二人喊塌这西殿。
“起来吧，辛苦你们勘察地形，帮忙布防，邺城分部选出来的，真是能手，速度快的很，在我们到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百里昭琼出声道。
“楼主赏识，弟子荣幸之至。”两人应声而起，木荣抬头答道。两人在邺城分部做事，很多人从未见过楼主，连身份都是个谜。机缘巧合为主子做事，激动不已，木荣目光磊落，炯炯有神，布防时井井有条，面面俱到，连无猜见了都不禁赞一句真汉子。而木欣个头较木荣矮些，垂头站在木荣身后，更觉畏缩。
青衣这时禀告道：“主子，斥候小组查探到敌人已经据此不过十里了。”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百里昭琼不禁蹙眉沉思。按照她们设下的线索，敌人起码会多绕两圈才会赶到。这应该是进雍之前的最后一次大战了，她不得不谨慎谨慎再谨慎。而敌人的动作如此迅速，不得不让人多想些什么。
核实了一下具体安排，二人随即告退休息，因为百里昭琼提到现在回邺城单枪匹马很是危险，倒不如留下来跟随作战。
“无猜，我们现下总共多少人？我指的是全部。”百里昭琼张口问道。
“回主子，此行共六十人。除去两位主子，还有两位姐姐，以及十二个侍奉奴婢，包括我在内的护卫四十四人，在之前的几次追杀中有些许损耗，能够投入战斗的四十人。”无猜丝毫没有迟疑的回道，顿了顿，看了看小主子继续汇报，“然后是我们风云楼的暗卫，有三十名随行。以及青衣姐姐的斥候组小队和迩柔姐姐的玉杵组的几位医女并没有算在内。”
“四十名护卫是皇宫侍卫，而且一路急行已是强弩之末，实际上我们也就只有暗卫如今能当大用。”百里昭琼淡淡说道。“那你怎么看今天的布置呢？”
“是，暗卫是绝对隐秘的，大部分一路并未现形。”无猜应答，“敌人肯定知晓了暗卫的存在，也曾经多次试探，但具体数量应当并不清楚。我们放出的消息是十名，一般任务也都是只有十名轮换。”
“好，如今要都拿出来了。”百里昭琼下决定道，“对方可是几十暗杀好手，我们可以迷惑他们放松警惕，我们自己不能卸下防备。你们两个且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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