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温暖的日光驱散笼罩房脊的薄雾，鸡叫声狗吠声此起彼伏，苏禾从睡梦中缓缓苏醒，直愣愣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彻底清明，她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杯子整理好，她趿拉着拖鞋走到衣柜旁，掀开柜门琳琅满目的衣裳映入眼帘，属实吓到她了。在这个什么东西都要票据的年代，她的衣柜拿出去怕是能羡慕死一堆年轻姑娘。
各色小碎花式的短袖，纯色的确良衬衫，还有两条漂亮的布拉吉裙子，满满登登占据整个柜子。
想着今天要到上山去，苏禾扒拉半天才在柜底找出一件深色衣服，估计整个家里的布票都花她身上。
轻轻推开门，清晨的凉意直冲肺腑。简单洗漱完，她来到厨房，万佩兰给她留的早饭还在锅内温着。而夫妻俩在天蒙蒙亮时，已经出门去上工了。
一碗红薯稀饭，一个鸡蛋，另加一小碟酸黄瓜，便是她简单的一顿早餐。
苏禾端着饭坐在廊檐下，小咸菜放在旁边凳子上，一口饭就着一筷子菜，慢悠悠的享受。
太阳慢慢爬到脚边，温度逐渐升高，中午还需要做午饭，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碗筷洗干净放回原处，剩下那个鸡蛋揣进兜里，军用水壶灌满水，就不怕在山上饿了渴了。再拿上一个背篓，万一抓到野鸡也有地方放。大门关上锁紧，顺势把钥匙挂在脖子上。
后山也叫作野猪岭，以前那里野猪泛滥，他们种的粮食还没成熟就被野猪糟蹋了，经常发生野猪伤人的事儿。十几年前，附近几个大队实在受不了，于是一起联名上报，上面就派部队进山杀了一波，那时候苏禾才几岁，记忆里仍有那天的盛况。
成堆的野猪堆成一座小山，穿着军装的军人大汗淋漓地往车上装，一辆辆卡车来回运输，车辙印都有一掌厚。大家都在一旁欢呼，部队还给每个大队留下两头野猪，那几天空气里弥散着浓郁的肉香，这也是苏禾记忆里浓墨重彩的一笔，她再也没吃过这么香的杀猪菜。
从那以后，附近大队每隔几年会商量一起进山打野猪，野猪的数量一直控制着，慢慢地人们忘了这个名字，大家一直后山后山地叫着。
清河大队距离后山最近，一两里的路程，腿脚快的十分钟就能走到。
沿着小路走，穿过一片片稻田，偶尔回应婶子们的话。
“苏禾，这是去哪啊？”
“桂花婶儿，上山捡点柴。”
“那你小心些，别进深山里。”
苏禾笑着回，“知道了婶子。”
随着越向里走，人也越来越稀少，苏禾慢吞吞行走，享受独自一人的宁静。
大山巍峨耸立，山脚下的人像一粒小石子，掉进去迅速融入里面。
苏禾提了提肩上的背篓，抬脚顺着小路上山。刚踏进，一股大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木香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呼吸之间，灵魂好似被净化一番。
郁郁葱葱的树木伸向天空，深深浅浅的绿点缀山林。
念及此行目的，苏禾伸手触摸身旁的树木，指腹下是斑驳的树皮，刚摸上去一丝异样察觉不出，仔细感受之下，隐约之间有股气息在树木里游走。
太小太细，约等于无。
收回手，继续前行。
既然腿粗的不行，那就接着找更粗的，苏禾猜测树木里蕴含的能量与年份有关。
越靠近山里，树木愈发高大。她随机挑选一棵成人腰粗的树木，抬手触摸，果不其然，能量变多了。
苏禾意随心动，瞬间高大的树木枯萎，异能却缓缓增长一点，但距离二级仍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她准备离开此地，换个地方吸收，去更深处，树木更加茂密的地方。这儿还是太靠外，死太多树容易引起怀疑，深山老林里就没这种顾虑了。
折断一根树枝，左右不停拍打，每走一段，就用异能在树上标个记号，以防找不到回来的路。
逐渐只剩她行走间发出的窸窸窣窣声，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偶尔还会有小动物惊走的声音。
一路上，断断续续吸了十几棵树，可异能只有浅浅一层。
太慢了！
苏禾意识到这样杯水车薪，恐怕等她头发白了也达不到二级。
那她的咸鱼梦想怎么办呢？
她还想依靠异能过上吃喝不愁的幸福生活啊。
二合面馒头，红薯稀饭再好吃，也比不上米饭和包子。
既然普通的植物不行，那就试试年份久的天材地宝。
“也不知道这山里有没有人参灵芝啥的，”苏禾嘟嘟囔囔道。
一只手拿着棍子扒拉草丛，一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突然，苏禾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叽叽喳喳的鸟鸣，风吹树林的哗啦声，隐藏之下传来几声嚎叫。
手里握着的木棍不自觉地戳着泥土，苏禾有点犹豫，她又想去看热闹，但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大型动物在打架，又怕殃及池鱼。原地思考许久，终于抵不过内心的好奇，大不了离得远远地瞅一眼。
循着声音，苏禾在山里不停跳跃，让人看见还以为路过的是只猴子。好走的路跑过去，难走的用藤蔓勾在树上荡过去。
眨眼间就到事发地点。
苏禾躲在树上探头望去，只见一只狼大战一头野猪，四周被战况波及，树木拦腰截断，泥土飞溅。
她坐在树上津津有味地观看，而且还不忘点评一番。
这头狼真帅啊！
瞧那像绸缎似的油光水滑的黑色毛发，强壮的四肢，跳跃起来呈流线型的身姿，凶狠的眼神和一嘴尖牙利齿，真是又凶又帅！身上丝丝血迹又给它增添一分战损的美感。
苏禾看得眼睛发红，心里痒痒，多帅的大狗狗啊，怎么就不是她家的呢。
冲啊，就是这样，狠狠咬它！
野狼后肢使劲，一个纵跳扒在野猪背上，张开狼嘴凶狠地咬住野猪脖子。野猪的脖子上已经有好几条血痕，都在丝丝冒血，却没有一个致命伤。
野猪感受到疼痛，怒吼一声，不停左右甩动，还用背冲撞大树，想把野狼甩下来。野狼死死咬住，就在要撞到树上时，它及时跳了下来。野猪感到背上轻松后，立马掉转头直冲野狼而来，像一阵风刮过，地上泥土四溅。
野狼避开冲撞后，还没喘口气，就见野猪迎面而来，只能再次提气跳开。瞬间砰的一声，一个腰粗的大树被野猪径直撞倒，倒在地上掀起一片灰尘。
苏禾扯着袖子捂住口鼻，眼前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野猪的怒号，还有皮肉划开的声音。
单论它们俩，一头野狼绝对是打不过一头成年野猪的。
成年野猪可达150公斤，皮糙肉厚的还有锋利的獠牙，而成年野狼平均体重却在40公斤左右。
苏禾目测这只野狼算大的了，但估计也就五六十公斤左右。就算它的咬合力达到惊人的六百斤，它一次也无法咬断野猪的喉咙。最后要么是两败俱伤，要么是一半一半的胜率。
苏禾原本想等它们两败俱伤后，捡个便宜，顺便尝一尝野猪肉和狼肉的味道。
如今她反悔了。
帅气的野狼值得被偏爱！
苏禾凝聚异能，手里握着的藤蔓一点点向战场移动。野猪的动静大些，走过之处咚咚直响，野狼则有肉垫保护，落下的声音小点。苏禾分出心思辨别，控制藤蔓逐渐接近野猪周围。
就是此时，野狼再次跳到野猪背上，又是狠狠一口，而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叫。苏禾把握时机，一股脑输出异能，藤蔓疯狂生长，率先缠住野猪四肢，随后一层一层包裹，直接把野猪包成一个茧子。
“叽！叽！叽！”野猪高亢痛苦地嚎叫。
吵死了！苏禾心念一动，藤蔓继续向上生长，眨眼间野猪的嘴被捆得紧紧的。
终于安静了。
苏禾解决完野猪赶紧找心动狼的身影，知道狼生性警惕，但临走前再欣赏欣赏也好哇。
黑狼本来打得热火朝天的，没想到转瞬之间局势大变，对头被突如其来的藤条一下子捆在地上。趁着野猪动弹不得，黑狼狠狠给它两爪，专挠在脸上，疼的野猪嗷嗷直叫。
报完仇黑狼又警惕起来，双眼直勾勾盯着树上的人。这个人类刚到时它就闻见了，只不过被野猪绊住手脚，它又没在人类身上闻见威胁的味道，自然没管。
看着野猪身上的藤蔓，又看看人类握在手里的一截，黑狼歪头思索，是她做的吗？
“哼哼……”
耳朵尖微微摇动，黑狼用鼻子嗅嗅，盯着苏禾看了两眼，像是确定她没危险了，立马转身跑向不远的一片草丛。
苏禾被它一系列动作萌的直流鼻血，毛茸茸的耳朵尖儿，忽闪忽闪的，再加上歪头杀，萌凶萌凶的。
太可爱啦！
好想摸摸耳朵尖儿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柔软顺滑。
“嗯？”哪里来的哼唧声，看着黑狼迅速奔向树丛的身影，苏禾后知后觉，“难道还有一只？”
苏禾截断一截藤蔓，扔出去变长勾住近处的大树，一个用力荡过去，接连几次就来到树丛附近。伸长脖子望去，树丛里大片大片的鲜血，附近的草都被染红。一只杂色野狼躺在地上，肚子上破了个大洞，隐约可见里面的肠子。
她痛苦地低声呻吟着，黑狼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安慰她，不停用舌头舔舐伤口。
“她活不了，伤口太大了，除非有奇迹发生，”
苏禾蹲在粗壮的树干上，这才明白为什么黑狼死死不放过野猪。
单只狼面对成年野猪往往都是逃走，只有一群狼才有赢过的可能。可黑狼不能逃，它逃了它老婆必死无疑，留下来才有一丝可能。
“可现在又没有治愈系异能，母狼这伤单靠自己好不了的。”
苏禾想救也无能为力，她只是一个木系异能者，只会种地，干不了救狼这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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