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时,谢惊春照旧回到长廊下,蹲着身子找了松鼠,园中多数牡丹花被雨水打残,也无人打理,铺了一地的残色。

“嘶嘶嘶……”

若有若无的嘶声幽幽传来,一听就是人拙劣地模仿蛇的声音。

谢惊春刚起身又赶紧蹲下起身,抱着膝盖看向不远处的树。

树下,只见一男一女蹑手蹑脚地走到一起,隔着浓浓夜幕,谢惊春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只能伸长耳朵,勉强辨清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咱们真的要离开金陵吗?走了可就回不来了。”

听这声音,竟像是云娘。

男子低声喝斥:“妇人之仁!在性命面前,你这点故土情怀算得了什么!到时候他回来了,查到咱们头上,你觉得咱们还有活路?!”

“那……那咱们赶紧逃吧!”云娘提了提肩上的包袱,红唇儿都吓得煞白。

两人也不再多说,瞧着四下无人,便牵手朝着后门跑去。

偷偷离开金陵?这应该算异常情况,要拦一下的吧……

“去哪儿?”

谢惊春横剑,挡住他们的去路。

云娘定定一瞧,发现竟是白天问她讨要桃花糕的姑娘,姑娘看着没什么威慑力,但也是三正法司的人,再想起自己曾经干过的事情,云娘整个人一抖,忙不迭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一旁的男子看她这样,气道:“起来,你这个没出息的!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怕的!”

谢惊春一愣,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独自深夜拦人,没想到竟将人吓到如此地步,还受了个比自己大了近二十岁之人的大礼。

她慌忙将人扶起:“云娘,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想警告你们,再往外走,就出符阵了,很危险的。”

云娘这才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姑娘,我……我们就是想家了,想回去看看,有些心急。”

男子笑着附和着:“是啊是啊,不知家里人都过得怎么样呢,符阵这两天也没反应,想必也没什么事,再说了,不还有你们在吗?”

言语之间,多有谄媚之意。

可谢惊春并不吃这一套,方才的话她可是听得真切:“他回来了,查到你们头上,不会放过你们?他是谁,你们又做了什么事,怎会怕人查呢?”

“这……”男子一下失语,和一旁紧张到冒汗的云娘对视一眼,眼神由躲闪变得坚定,“姑娘说的什么?小的如何听不懂?”

把人当傻子也不带这样的。

“你知不知道你不说清楚,我可以怀疑你与此次妖案有关,将你带去捉妖司?”

第一次威胁人,谢惊春还有点别扭,显得色厉内荏。

说着,她看向破绽最多的云娘:“云娘,还是你来说吧。”

“小姑娘,我什么也不知啊……我,我只是想回家看看而已,求你放过我们吧。”

谢惊春忿忿:“难道你们真的想去捉妖司走一……”

话音未落,男子突然拉着云娘跑起来。

这般心虚,必有异。

“休想逃!”谢惊春凌空翻了个跟头,衣袂翻飞如蝶翅,但待稳稳落下时,却是两个人。

“齐前辈?”

齐怀金不知何时来府,还带来了两个小捉妖师,他站在谢惊春身前,侃然正色:“符阵动了,谢姑娘,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再次被拦住去路的云娘绝望地看向身边男子,后者闭着眼,一声不吭。

谢惊春像是认认真真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他们深夜离府,还说等谁回来,有什么事会查到他们头上,听起来很有问题。”

齐怀金朝着那两人走去,魁梧的身躯增加了威逼感:“自己说,还是我带你们回捉妖司说?”

犹豫片刻后,他们终于松口,开始哭天抢地:“司使饶命,司使饶命!我们说,我们说!”

云娘伏在地上:“宋大人深爱夫人,前段时间夫人出殡,我们两个人就想着……”

“什么我们两个,是你,是你先动的歪心思!”

云娘没想到正欲托付终身的人会是这幅德行,当场发怒,方才畏畏缩缩的姿态全然消失,目眦欲裂地喊道:“许老四!明明是你撺掇我的,要不然凭我在府中的日子,断不会做出这般不敬主家之事!我算是看透了,你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亏我还趁少爷出事,大人对府中事多不过问,趁乱将你塞进府当个厨子,要不然你能有口饭吃?!”

“厨子?厨子也是凭本事吃饭,有你什么事?自己为了那点陪葬品掀棺,如今还想拖我下水!”

“好你个许老四,没脸没皮没骨气的,敢做不敢当!”

“你们两个想吃刑了?还不快说正事!”齐怀金将红缨剑抽出半截,指着许老四喝道,“还有你,做饭确实难吃!”

说别的就算了,居然说自己做饭不好吃,许老四瞬间瞪大眼,似乎要用眼珠子和齐怀金干一架,要知道,从小身边人虽哀叹他就是个围着灶台转的人,没什么大本事,却也无人说过他做饭不好吃!

“瞪什么瞪!不好吃还不让说?”

许老四低着头,憋了一肚子的不服。

云娘红着脸,把鬓发一捋:“哼!大人,在夫人停棺之时,就是这个许老四撺掇我开棺偷夫人的陪葬品!只是……”

齐怀金拿故作拔剑:“你们居然敢偷陪葬品!”

“司使听小的说完,听小的说完……”

齐怀金硬将震惊和怒气吞下去:“说!给老子好好说!”

“当时许老四一打开那棺材,里面竟是空无一物!”

“可不是我打开的!”许老四还想狡辩,试图将自己的罪撇得轻一点。

齐怀金一个冷眼扫过去,他直接噤声,嘴里咕哝着什么,还恶狠狠地瞪着云娘。

“云娘你慢慢说,将你能想起的怪异之处都说出来。”谢惊春温声道,生怕云娘一个害怕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云娘瑟瑟地点点头,沉浸在回忆中,开始大口呼吸,咬着指骨:“当时少爷丧事一办,夫人就彻底不出来见人,直到有一天早上我去洒扫小佛室,才发现夫人已然自缢,距今不过半月,再者,听有些下人传言,说大人不舍夫人,除了冬日的一点蓄冰,一向勤俭的他竟斥巨资买冰,只求夫人尸体不腐,所以夫人的尸首定在未腐,可到底……在哪儿呢?”

云娘越想越觉得害怕:“不会是被人偷了尸体吧!”

偷尸体?可是,若如云娘所说,那刺史夫人的尸体,被“偷”至何处呢?

谢惊春自己都未发觉,明明刚入金陵时,她很想置身事外,现在却也研精覃思起来。

“先把他们带到前厅看住,等宋大人回来,再做定夺。”齐怀金回头对他带来的两个小捉妖师道。

云娘膝行向前,声嘶力竭地哀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脸:“司使到时可要替小人说清楚,是这个许老四撺掇我的,非我本意啊!另我发现夫人尸体不翼而飞,也算是大功一件。”

许老四抬脚就欲踢人:“臭娘们,非要拉我做垫背!”

只是他膝盖还没完全抬起来,就被金樽剑鞘打下,发出骨头的闷击声,听着就够疼。

“有事说事,踢人,可显着你了?”

许老四疼得哇哇乱叫,瞧着一旁齐怀金的模样,却也不敢再说谢惊春什么。

待两人被强行带走后,谢惊春问道:“齐前辈,你方才说符阵有异动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异动很小,微不可察,我已经让路小兄弟和无悲去查看了,想必没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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