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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许薇带着乐乐去上班，路上下了雪，各个单位都在组织扫雪，她出门的晚，路上都被踩实了，虽然滑了些，但她穿上了严毅给她买的羊皮小短靴，鞋底是防滑的也不算难走。
等到了办公室后两人喝了杯热水才觉得活过来了，屋里胖姐两人也都生起了火，许薇给乐乐脱了外套挂在一边，“外面冷，出去上厕所要穿上外套知道不？”
乐乐乖乖点头，找到自己前天看的那本小人书继续翻看了起来。许薇从来不把单位的东西带回家去，就怕说不清楚，哪怕是一本小人书。
她正打了盆水在擦桌子呢，王姐跟胖姐两人就相携过来了，胖姐见乐乐乖乖地坐在那里，又白又嫩的，再加上这段时间吃得好脸上也多了点儿肉喜欢得不行，从口袋里抓了一小把瓜子递给乐乐。
乐乐没接，反而看了许薇一眼，见许薇点头，这才两只手捧住瓜子，郑重其事地道了谢，“谢谢阿姨！”
胖姐看了喜欢得不行，“哎呦，许会计啊，你儿子长得真好，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还管我叫阿姨，我闺女生的小子都快跟他差不多大了！”
但女人哪有不喜欢被人往年轻里叫的？她嘴上这样说，脸上的笑意却根本掩饰不住。
两人过来串门是搬了凳子过来的，也不需要许薇搭茬，两人就自顾说了起来。
“我估摸着洪主任过会儿回来又得生气”，胖姐刚想往地上吐瓜子皮，但见乐乐正看着自己呢也不大好意思就想捏在手里，没先到乐乐却递给她了一个报纸叠的篓子，“阿姨，用这个装。”
胖姐笑嘻嘻地接了过来装瓜子皮，一旁的王姐也叹气，“谁说不是呢？他每周去开会回来都生气，你说那些人也是，翻来覆去就这么大的事儿，不停地拿出来戳老洪的肺管子，他可不得生气嘛！”
王姐家里跟洪元儿媳妇娘家有点亲戚关系，所以比胖姐知道得多一些，“当初咱们洪主任就是被人排挤到这里来的，咱们回收站虽然也是正经单位，但是哪里比得上供销社？他来这里本来就不高兴，后来上面又一会儿让收这个，一会儿让收那个，收来了结果处理不掉都堆在咱们这儿也不能直接拉去垃圾场填埋，每次他们开会那些人就总说咱们回收站盈利太少，还招了这么多人，说咱们占国家便宜！”
王姐越说越生气，要是真的裁人，先处理的是谁，那肯定是她们两个临时工啊！
“狗东西也不想想咱们回收站怎么盈利，这好的能用的东西正经谁往回收站里送？难不成还想让咱们把这废料卖出供销社里商品的价格？”
胖姐也叹气，总是喜气洋洋的脸上也透出几分无奈来，“要是指望咱们靠回收乡下的东西盈利那也是做梦，虽然说是把回收菜干、野物、药材之类的任务给咱们下发了，但是药材厂自己的业务员还天天往乡下跑去收药材呢！乡下那些人拿了菜干去供销社，他们一个个虽然嫌东嫌西，最后不也收了吗？最后留给咱得就是回收骨头！”
两人一边吐槽一边嗑瓜子，等瓜子吃完了两人也觉得口渴，打算回去倒杯水的时候洪元黑着一张脸回来了。
他看了两人一眼，“都到我办公室来开会！”
许薇也听到动静了，开门就只看见洪元办公室的门被砰地关上了，吓人一跳。
“乐乐，你在房间里待着，妈妈去开个会过会就回来好不好？”乐乐乖巧点头，许薇又忙叮嘱，“杯子里有热水，你要是渴了就自己喝，要是喝完了妈妈还没回来你也不能自己倒水知道吗？
“还有，你也离炉子远一点知道吗？”想着自己就在旁边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儿，许薇就找了个以前用的本子，拿了只铅笔去洪元办公室了。
五分钟之后洪元见人都到齐了，他清了清嗓子看向众人，“今天开会，那些人老生常谈又把咱们收了骨头堆在这里当垃圾的事情拿出来说，回回都这样，我是忍不了了，现在通知一下，这个事儿是咱们单位目前的大事儿，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好好想想，看看这骨头到底能干嘛？到底要怎么处理？要是再不处理掉，我的脸，回收站的脸还有你们一个个的脸，那就等着被人打得啪啪响吧！”
见大家积极性不高，洪元又接着道：“也不让你们白干活，这样吧，你们如果能想到好点子，那也是为了咱们回收站立功了，到时候回收站会奖励出主意的人10块钱！”
这些几人才高兴起来，纷纷开始琢磨有没有什么点子。
许薇也在想，她倒也不全部是为了这10块钱，还因为这骨头一直堆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她来的时候已经天冷了倒还好，可是等到明年夏天，她都不敢想那堆上面还粘了些碎肉毛发的骨头得招多少苍蝇虫子！工作环境也太恶劣了！
等散会后许薇没走，她其实还挺奇怪当初为什么会收骨头的，便也这样问洪元。
说起这事儿来洪元便觉得晦气，他长叹了一口气，眉头还是蹙着，“当初是农业局那边有个人说是这骨头能用来种地还是干嘛的我也搞不太懂，反正就让咱们来收，不夸张地讲当时全城的人都在往咱们回收站送骨头，你家一斤他家半斤的，收得也特费劲儿”，想到当初就连他也出去帮着上称算钱洪元就觉得心里苦，要是在供销社里哪里还至于让他一个主任来干这种脏活儿累活儿啊！
“后来可好，还没等农业局那边说这骨头是用来干嘛的，当初提出的那人就被下放了，也就没人再提骨头不骨头的事情，这事儿就搁置了下来。”
许薇得到了想知道得便回了自己办公室，其实在她看来这事儿没那么麻烦的。
当初既然说让收，那肯定不可能只是被下放的那一个人拍脑袋就决定了的，肯定是开会通过了这个决定，也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可以去农业局打听打听。
另一方面这事儿是农业局牵头的，又说是用来种地，她虽然没种过地，但正常来讲，种地不就是有地，有种子，有水就行嘛！再加上农民的用心侍候，要想长得好，那还得追肥。
这骨头除了能当肥料她也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了！
有了这个猜测，她虽然不认识什么肥料厂的人，他们市也没有肥料厂，但隔壁市有啊！而且她记得严毅可是也去拉过货的，倒可以跟他打听打听。
有了想法许薇就打算去实践试一下，想着时间还早，她又叮嘱了乐乐一通还让胖姐帮自己看着点儿乐乐后跟洪元打了声招呼就借了许中华的自行车去了农业部。
怕摔倒一路上许薇骑得很慢，等到了之后她站在一边却有些发愁，这不知道找谁啊？
等了好一会儿许薇才壮着胆子拉住了路过的一名女同志，“同志你好，我是回收站的员工，是这样的，我们单位之前因为农业部这边的提议向市民们收购了好多骨头废料，但是后来农业部也没给咱们下一步的指示，我就是想来问问这骨头得怎么处理？我们还收不？”
蔡丽秋这段时间很是发愁，之前她的亲戚兼老师高立被人陷害下放了，他们为了保住他也算是倾尽全力，如今人离得不算太远，他们偶尔也能偷摸去照顾一下。
但是这几天又是降温又是下雪的，她都担心那个棚子别塌了可怎么办啊？
突然被人拽住蔡丽秋刚想翻脸，却听到了熟悉的内容，她双眼一亮反客为主抓住了许薇的手，“同志，你是说收的骨头对吗？你们单位收了？收了多少呢？”
蔡丽秋此刻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其实当初她老师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众人也没有反对，一方面是因为她老师引经据典找出了咱们国家早在汉代就有用骨肥的尝试，又找了自己在研究院的朋友，证明骨肥实际上是一种非常好的磷肥，植物在生长过程中需要大量的磷元素，并且由于骨肥中的磷元素不易被植物吸收，肥效持久，可以持续滋养植物长达数月甚至数年。再加上骨肥中的磷元素不像其他肥料那样容易被水冲走或风化掉，因此肥效稳定，不易挥发和流失。
如今大家都指望着化肥，但是化肥哪有那么好得的？
就算分到了化肥，一个大队就分个四五袋子又够干什么？
农家肥倒也不错，但是如今不管是猪也好还是牛羊、鸡鸭也好，那都是有养殖数量限制的。
再说了就算没有数量限制，老话不是讲了吗，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这牲畜们要是生病了，搞不好一家子多少年的奋斗就都打水漂了，能多养大家也不愿意多养，这农家肥自然也数量有限。
可骨头不一样啊！
这东西说少也不算少，还是废料的一种，就算不去处理做骨肥，那最后也就是被当垃圾堆埋了。有这样的主意，哪怕不成功也是有必要尝试啊！
可惜的就是，当她老师被下放后，他之前提的主意、做的规划就全被搁置了，好像粘上他就有病毒了一样，蔡丽秋恨得不行！
但如今她却有了别的想法，当初高立被下放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如果让他立功，那是不是就能回来了呢？
蔡丽秋一时间心思动了起来，看向许薇的目光也灼热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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