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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官道上有马车缓缓驶过,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秦夫人微微叹了口气,等马车过去,才道:“许家原先是太子党,这凌大人想必很清楚,如今太子倒台,父亲和兄长都不愿依附于摄政王,就只能攀附皇族。”
她说的很真诚:“十六公主心思单纯,又对兄长有意,若是促成这一对,许家必不会败落。”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凌慧珠的气稍微消了消,人都要为自己争活路,家族也一样,若是牺牲一人姻缘,能拯救整个家族,何乐而不为呢?
秦夫人是许家女,若是许家倒塌,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再加上血脉亲情,这样为许明毅打算本也没什么错。
可她怎么会直接在官道上拦人。
事情已经到了如此紧迫的程度吗?她今日可是刚和敬王商议对策雏形,具体的计划尚未搬出来呢。
亦或者是,这两日的事情让十六公主被吓到了,才让秦夫人出来替她当说客?反正已经算作是撕破脸了。
凌慧珠双手抱胸,饶有兴致道:“你为许家考虑,为十六公主考虑,可唯独没有为自己考虑。”
“你以前是许家女,可如今却是秦家妇,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秦家。”
“秦家向来保持中立,即便是太子党和敬王党争得最厉害的时候,都没有明里暗里地表达过对某方的支持,你这样急着跳出来,岂不是给秦家惹祸?”
她想了想,又慢悠悠道:“还是说,你觉得在我面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就会答应?”
这话也是放屁,就算她答应,也要问问许明毅的意见吧?
秦夫人咬了咬唇,终于道出实情:“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求你。我入门两年有余,一直未有孕,秦家一直对此颇有微词,若是此时娘家再出事,我定会被休弃的。”
原来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这世道对女子要求向来严苛,即便是许家的女儿,无所出也是大罪一条。
凌慧珠本来气就消了大半,这样听着,反倒是生出几分同情来。
只是同情归同情,她向来对事不对人。
凌慧珠留下最后一句话:“既然如此,你该求的不是我,要么求许家,要么求秦家,此事与我无关,我近几年也没打算嫁人。”
“不。”秦夫人坚持挡在她面前,不让凌慧珠离开,“兄长他已对你情根深种,若不是你主动断绝关系,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我想求你。”
说着,她竟然当街跪下来:“我想求你写一封决绝信,与他说明清楚。此事只有你能做到,求凌大人帮帮我,帮帮许家!”
!!!
震惊的点太多,凌慧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一连串地问道:“许明毅什么时候对我情根深种了?我又为什么要帮你?为什么要帮许家?你还记得我们不久前还是死敌吧?”
本以为只会说几句话,没想到情况演变成了这样。
他们一个站着,一个跪着,还是在官道上,偏偏这时候天公不作美,还下起了小雨。
雨水无情地拍打在秦夫人的头上身上和脸上,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要是让路过的人见了还了得?
“你起来吧,这事我帮不了你。”
秦夫人不听别的,兀自辩驳道:“凌大人与我兄长自小一起读书,差不多的年纪中举,又前后进入仕途,你们虽说表面在朝堂上是你死我活的政敌,可私下里互相帮衬,早就生出了情谊。”
“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我看得清。如今事情又闹大了,若不是那个医官眼神不好,就该知道和你私会的不是什么宫中侍卫,而是我兄长!”
“万一此事传到摄政王的耳朵里,不止是许家,恐怕凌大人你也难逃怪责。您身为女子,好不容易才爬到如此高位,定然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功亏一篑吧?”
“你住口!”凌慧珠本已消了气,不想这人非要惹人动怒,“你可知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你这一番胡言乱语就想抹黑我?别做梦了。”
“我看你是在闺阁和后院呆的太久,市面上胡诌的话本子看得太多,有些神志不清了!”
“你若愿意在这里跪着,你就跪吧,恕不奉陪!”
说罢,凌慧珠拂袖而去,只留下在雨中暗自神伤的秦夫人。
一路上,凌慧珠走得非常快,她怎么也想不通,秦夫人怎么敢当街拦住她说出那一番话。
而且那些话太过荒唐,简直是胡编乱造!
说什么她和许明毅自小一起读书,简直是放屁!
她被敬王救下之后,一直在王府内受私塾先生教导,直到科举前一年,才进入国子监读书,和许明毅也只做了一年同窗。
若是论起来,她和敬王世子才是真正的自小一起读书,是不是也能说她和世子暗生情愫了?
再说他们前后科举和进入仕途,他们年龄相近,又都是一次考中,当然是前后脚进入仕途。
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同一批的也有不少人,难得她也与他们暗生情愫?
什么表面上是政敌,私底下相互照应。
每次若不是利益交换,谁会出手相助?谁规定死敌就不能利益交换了?
有那么一句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一想到许明毅对她情根深种的话,凌慧珠就想笑。
若真是什么情根深种,又怎么会当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全然不把她的名誉名节放在心上?
凌慧珠越想越气,淋着雨走回府里,还一直在厅里踱步。
银钏见了,赶紧拿来绢布为她擦拭头上脸上的雨水。
“小姐为何动这么大的怒?淋了雨小心着凉,赶紧去热水中泡泡吧。”
一炷香后,凌慧珠躺在热腾腾的浴桶里,旁边银钏为她的头发上一瓢一瓢的浇水。
她紧闭的眼睛猛地张开,问道:“银钏,若是我说,许明毅对我情根深种,你怎么看?”
银钏一个失手,水瓢从手中掉落在地,发出很大的响声:“啊,小姐您……”
“对嘛,正常人都是这个反应,这怎么可能呢!”凌慧珠安心地转回去,重新滑倒浴桶里。
银钏半天没出声,随后佯装不经意地提起一件事:“小姐您还记不记得,您十岁那年,刚进王府不久,作为王爷的女儿去宫中参加的第一场宴。”
凌慧珠回忆了一下,“记得,那时有贵女刁难,让我即兴作一首诗,我做出来了。”
“可她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讽刺小姐的诗作的小家子气,登不得大雅之堂,这时有一人站出来,为小姐的诗附和了下半段,接上这首登不得大雅之堂的诗,为小姐解了围。”
“小姐还记得此人是谁吗?”银钏看着她。
凌慧珠记性不错,当即便道:“当然记得,是许明毅啊,刁难我的那人是木家的小姐,是敬王党,许明毅当然要搓她的锐气。”
银钏沉默片刻,又道:“那小姐是否还记得,您十二岁那年入国子监读书,别人看你年纪小又是女子,故意将墨汁倒在小姐的桌上,是谁将自己的桌子分出一半给您使用?”
凌慧珠脱口而出:“是许明毅啊,当时只有他一人在第一排独占一张长桌,理应是他分给我。”
银钏又沉默了,她又想了想说:“那小姐再想想,您十四岁那年中举,名次并没有那么靠前,被王爷责骂一顿,心情不好出去散心,却不慎掉进湖中,是谁将您救起?”
凌慧珠提起这个还一肚子气,“是许明毅啊,他讥讽我父母早亡,养父又苛待,我气不过去打他,他躲开我才掉进湖中,他若不救我,道义上说得过去吗?”
银钏彻底没办法了,只好道:“小姐说得对,要说许大人对您情根深种,的确不可能。”
“就是嘛。”凌慧珠再次肯定,“说了这么半天,水都冷了,去添些热水来。”
她躺在热乎乎的浴桶中,时间长了,过于舒服,真的放松下来。
凌慧珠捧起一把水,浇在头上,幽幽道:“其实说不定我还真该听秦夫人的建议,写一封断绝信给许明毅,让这些脑子不正常的人都睁开眼看看,我们两个绝无可能。”
银钏劝道:“小姐还是莫要如此,小心横生枝节。”
凌慧珠哈哈笑了两声,“你帮我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秦夫人这种精神不正常的人多不多,又有多少人,多少话本子在编排我们两个。调查清楚这些,才能对症下药。”
银钏虽极不愿意,可凌慧珠的话她也不能不听。
第二日,看着桌上堆得小山一样的话本,凌慧珠惊呆了。
“这些都是什么?”
银钏一本一本地翻过:“这是《最强女官与俏男人们不得不说的二三事》,里面讲的是小姐在国子监期间和众多世家公子们发生的故事,尤其对许大人下了很重笔墨,其中就包括他为爱出头,分给您一半桌子的事情。”
“这个是《表面仇敌,私下情郎?》,不用说您也能猜到,讲的是您和许大人表面上你死我活,实际上暗通款曲的故事。”
“还有这些《大巍权臣弄风月》《奸佞女妖缠男郎》《英雄难过美人关》等等,每一本都是热销话本,市场上很容易能买到。”
“我购买的时候,店家还透露称,其中这本《奸佞女妖缠男郎》已经突破了五十万本的销量,店家还准备再安排人写续集《女妖肚怀男郎种,一胎八宝齐叫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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