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幻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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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包裹剑身锋刃，被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划开一道血痕。

啪嗒、啪嗒。

鲜红绮丽之物，一半砸落在地，敲出星星点点的响，另一半顺着剑身淌下，贪婪舔舐着她的手，又寂然留落朱红剑穗上。

那两股流苏饱饮了血，垂坠摆动着，红线勾缠在她皮肤上，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我的命是您救下的，生死也自然由您决断。徒儿的表现，师尊可还满意？”他脖颈受伤，声音沙哑，又带着噬人诱惑。

那双点漆瞳眸看过来，其中有种她看不懂的……狂热。

秋露白挪开了剑，静静看着他。

若眼前是幻影，那又怎会流血，怎会有这样真实的触感？

像是看出她的犹疑，“江乘雪”放着不断流血的伤口，勾唇一笑：“师尊可是……舍不得徒儿死？”

至少有一点他说对了，她对着这张与徒儿别无二致的脸，怎么也下不了手。

二人相对而立，局势僵持。

忽的，他们所立之处轰然震颤，青铜墙壁泛起橙红，一股股热浪自那三个通道处袭来。

她脚下地面开始发烫，周身温度以堪称恐怖的速度上升，照这样下去，不消一刻钟功夫她便会被烤熟。

若是这一切都是幻境，那么最为异常的“江乘雪”便是阵眼。只要杀了眼前人，幻境就会自然失效。

“师尊是在想，只要杀了我，这一切就能结束么？”“江乘雪”乖巧地站好，“好呀，反正就算师尊猜错了，您也没有任何损失嘛。”

“来吧，师尊想从哪里下手，脖颈，心脏，还是……都可以哦~”他语气轻快，闭上眼睛，就像等着那个无疾而终的吻一样，等着她赐予的死亡。

不论是不是真的，江乘雪都很懂她，越是这样，她越是下不了手。

秋露白动了，她执剑抵上他左胸。

剑尖刺破柔软的道袍，冰凉冷硬的物什贴上他温热的皮肤，带起细密的颤栗。

“师尊这位置选的可真好呢，从这里刺下去，正好跟背后镖伤挨着。”仿佛被剑指着的人不是自己，“江乘雪”尽心尽力地为她加上旁白。

“闭嘴。”时间所剩无几，秋露白热得心烦意乱，说出的话都不像她自己。

“江乘雪”绽开笑容：“师尊果然舍不得杀我，不如就这样同穴而死，来世也可做一对怨侣。”

剑尖刺入两寸，他胸腔内那颗血红之物不断搏动，与生人分毫不差。

他忍着极大的痛苦，脸部肌肉紧缩，仍对她扯出一个笑，断续道：“师尊……可知，徒儿其实……很怕痛。被人用剑……划开胸膛，好痛啊。”

秋露白持剑之手被师尊夸过极稳，但这双手此刻颤抖的幅度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不合格的。

周围热气达到人体能承受的顶峰，她闭上眼睛，滞涩地向前推动手中剑。

剑尖刺破心脏，一口气穿出背心，制作精良的潮音剑没带出太多血，零星血液顺着白袍蜿蜒而下，在青铜地面上炸开。

那人再也站不住，身体前倾倒下，秋露白下意识接住了他。

“江乘雪”倒在她臂弯里，口中血沫随着唇瓣开合渗出。她恍惚凑近他唇边，听见他说：“您……猜对了，我确实是假的，但……我的一切表现都……来源于真实的江乘雪。”

“您想不想知道，另一个幻境中的江乘雪，会怎么做呢？”

话音随着怀中人散为万千尘埃，周围一切在瞬间消失为白影，在她眼前飞速后退。

阿雪，他……也在同样的幻境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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