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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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刚坐起身子，身子便被一股凉意席卷，如今春色将近，怎还会有如此冷意，沈昭禾搓了搓手掌，走下床，撩起帷帐，那帷帐上的铃铛叮铃铃响着，沈昭禾推开窗，见外面竟下起了雨来，窗外的那个桃花树上，盖了一层水雾朦胧中透着粉。
四月雨天倒春寒，沈昭禾伸出手去接那落下的雨，那些雨水落到温热的掌心，瞬息便在掌心的温热便被雨水的冰冷吞噬。
沈昭禾抽回手，关上窗子，猛烈的咳嗽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昨日也不知严澈何时走的，起身时软塌已经空了，被褥也叠的整齐，被褥上的余温也散尽了，只留着夜凉意。
念一进门快步走来帮沈昭禾顺着背，“姑娘，今日天冷，店里我跟春桃去就行了。”
来到严府这些日子安稳的沈昭禾都要忘记自己这副身子的娇弱了。
“我去了就在楼上，就呆着。”沈昭禾比划着说道，向念一示意让她安心。
念一看着沈昭禾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不忍心，松了口，“姑娘你若是不听的话，我就把你打晕送回来。”
沈昭禾点了点头，笑的明媚如朝。
“少夫人。”春桃就端着一碗燕窝匆匆赶来，沈昭禾看见春桃冒冒失失的样子，唯恐春桃摔倒摆手示意她慢些。
“少夫人，熬了两个时辰呢。趁热喝吧。”
念一正在给沈昭禾带着梳头，沈昭禾回头扫了一眼示意春桃且先放着。
春桃将燕窝放置在圆桌上，看着镜子里的沈昭禾，今日穿的是齐胸襦裙，还未穿大袖衫，胸前漏出一片白皙，春桃看的不禁脸红。
“春桃怎么了？”念竹看春桃如此怪异，疑惑问道。
“少夫人？你……长得真好看。”说着春桃娇憨的笑着。
沈昭禾被春桃呆呆的模样逗笑了。
端月茶楼因为昨日一番举动，端月一下子出了名，盛京城到处都再传，头回见到这样的店家。引得无数人好奇也想去尝尝那茶。
乘着马车刚下轿子，看到店门屋檐下，依偎着一个小乞丐，是那天来讨茶喝的，正瑟缩着取暖。
沈昭禾下了马车让念竹把这个小乞丐领进店里。那人看了一眼，仍旧是定定的站在那里。像是有顾虑，踌躇许久才开了口，“店铺刚开门，我不能进，晦气，会影响财气。”
沈昭禾听着这个小乞丐这番懂行的话语，不禁心疼起来，对他招着手唤他进来。
那人不为所动，还是僵硬在门外，只是身着破烂的单衣，雨天又湿冷，说话声音有些打着颤。
念一看见如此小小年纪如此古板，一把将人推进去了店里，命令道，”坐下。”
小乞丐在念一的威逼下，乖乖坐进了店里。
“喝茶。”念一斟茶上热茶。
那小乞丐坐在凳子上捧着热茶小口小口喝着。
沈昭禾跟念一吩咐一番，便上楼去了，沈昭禾自小便是一碗碗汤药泡着长大的，因为体弱，格外惧冷，沈昭禾捧着一个暖炉坐着翻看起了医书。
天冷了就容易犯困，沈昭禾想着想着头越来越沉，沉到贴在了桌子上。
楼下小乞丐拿过桌子上的包子，一口吞掉大半个,念一怕小乞丐噎着，忙送上一杯茶，“慢点吃，还有呢。”
小乞丐吞下口中的那一大口，噎的脖子伸了老长，才将那口包子顺下去。
“我明天还能来吗？”小乞丐拉住念一的衣角，眼睛黑亮亮的望着，“我只吃一个包子就好了。”
“小乞丐你怎么又来了？”江晏霖今日穿着一身孔雀蓝袍，连发簪都是配套的孔雀蓝点翠的。整个人就像是一直开屏的花孔雀。
那小乞丐想个小老鼠一样佝着身子眼睛滴溜溜转着看着江晏霖，拿着包子飞快的逃走了。
念一还想再问问他为何回如此，人已跑的不见了踪影。路上的尘泥中留着几个赤裸裸的足印。
“你不会是还想收留他吧？”江晏霖双手环胸看着念一一脸关切的模样问着。
念一瞪了他一眼，端着茶壶绕过他。
“你这是茶馆，又不是育善堂，今日是一个，明日一个，后日三五个，下个月呢？你这茶馆还开不开了，若我是客人，这京城茶馆这么多，我来喝茶不过图个清闲，不是来你这丐帮品味着世间疾苦的。”江晏霖手把玩着茶杯难得一副正经模样。
念一虽然看不惯江晏霖，但是他说的话字字在理，开茶楼是做生意的，倘若往后一进门乞丐乌泱泱的围成一团，那谁还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来喝茶呢。
江晏霖看着念一听进去话的模样，也知道她心中所忧，又开口说着，“我母亲过几日会去丹阳郡捐善，丹阳郡的有一个育善堂，刘堂主那专收养乞儿弃婴，待出发我让母亲带他过去。”
“君无戏言？”念一怀疑着江晏霖会如此好心。
“君子一诺，五岳皆轻。你怎么老对我有偏见？”江晏霖不禁纳闷，他回想起之前也没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烧杀抢劫的勾当，怎么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何事？”念一就知道江晏霖不会有这么好心，警惕的看着他。
“你教我武功。”
念一嗤笑了一声，白了一眼江晏江晏霖就走开了。
江晏霖回头问着身后的书文，“我有这么遭人嫌？”
书文抿着嘴面漏难色，扭扭捏捏，终究是没开口。
江晏霖看着书文跟个姑娘似的拧巴样子，又要去敲打书文的头，忽然想起要保持谦谦君子模样，轻咳一声，收回了手，左瞧又看也未看到半点那姑娘的身影。
念一看着江晏霖鬼鬼祟祟做贼似的模样，戳穿他的心思，“我家姑娘已经嫁人了，江公子莫要纠缠。”
一句话让江晏霖如遭雷劈。
“公子，公子。”书文敢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江晏霖。
“念一姐姐，你也尝尝，这春风笑真好喝。”春桃倒上一杯，喂到念一嘴边。
念一不习惯如此亲近，觉得有些逾越，身子往后仰了仰，推开一段距离，接过茶杯，“我上楼看看。”
念竹一上来就看到沈昭禾正伏在桌子上，旁边的医书还正展开。
“姑娘？”念竹轻叫一声，又怕惊了沈昭禾，伸手探了探沈昭禾的额头，正常体温，转而轻轻拍了拍肩膀。
沈昭禾迷迷瞪瞪的抬起头，看到念一上来以为茶馆出了什么岔子。
念一与沈昭禾相处这些年，仅看对方的眼神就知晓她是什么意思，回应着她的担忧，“无事，你安心睡着，莫要着凉。”
见她眉头已然皱着，知晓她是在问那个小乞丐的事情，如实说着，“那个小乞丐，又跑走了。待几日江夫人会去丹阳郡捐善，江晏霖说倒是捎带着将人带去那便的于善堂。”
育善堂的刘大善人也是声名远扬，都说他为人和善，菩萨转世，他建立的育婴堂专门收养一些弃子乞儿，经常为一些难民百姓布膳施粥。是个人人称赞的大好人。
不过刘堂主个人能力有限，有时候会去一些地方组织慈善会，号召一些名门贵商捐善用以救济。
江夫人就是那些常年捐善者之一，她常年吃斋念佛，每年都要去丹阳郡捐善，京城有不少关于她的故事流传着，之前在茶楼听书时，那说书先生就曾讲过她的事迹。
其它也有一些虽不如江夫人阔绰，但是对于刘堂主来说是积少成多，虽然对那些商人来说，一些小恩小惠对他们来说不足挂齿，但是捐善能落得了个好名声，还能让百姓对她的生意多些青睐，岂不是两全其美。
念一将三楼小卧房的被子铺好，又将那火盆子加了一些炭，用手在炭火盆子上虚晃一下，觉得那温度足够了，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推到床上。
“乏了，便在床上睡着，莫要着凉。”念一知道姑娘体弱，最是怕冷，上次着足足病了半月才好透彻。
说完不放心似的，督促着，“姑娘莫要逞强。”
沈昭禾看着念一担忧的模样，乖顺的点头，坐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行动上证明着自己十分的听劝。
想着想着沈昭禾就泛起了困，这副身子着实太弱了，天一冷就乏的不行，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蛇精附了身，天一冷就要冬眠。
屋外雨水淅淅沥沥，整个盛京都被这雨笼罩的一片沉寂，原本车水马龙的长安街上仅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打着伞匆匆走过。
竹青将一筐画卷护在怀里，唯恐被雨水淋湿，朝着书房跑去。
“少将军，这些。”
严澈看了竹青抱着慢慢一箩筐的画卷先抽出一卷打开看着，画卷中人是一男子，五官清秀，右下方小字写着那人姓名，家世喜好，严澈看着那行小字写着，已娶妻，抿着眉头将画卷收起，丢到一旁。
竹青看着严澈并不满意的样子，试探问着，“少将军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找的。”怎么还不满意啊，这些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将那些世家公子筛选一遍又一边赛选出来的，还打探了每个人的喜好，品性，就差把那些人昨日吃了什么都要写上去了，怎么还不满意呢。
“五官算是端正，但是已经娶妻，还纳了两房妾室。此人用情不专，此人非良配。”严澈言辞凿凿。
“这个呢，这个五官端正，未曾娶妻。”竹青另外拿起一卷摊给严澈看着。
“虽未曾娶妻，但此人爱喝花酒，不务正业，纨绔一个，非良配。”
“这个？”
“此人玩物尚志，没有主见，烂泥一团，非良配。”
“非良配”
“非良配”
……
到最后那一筐竟然没有一个满意的，眼看那画卷越来越来仅剩下寥寥无几的三四个，竹青听到那句非良配就跟孙悟空带上了紧箍咒一样，头疼！十分头疼！！
也不知道少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明都是按照要求找的呀，怎就没一个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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