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开局五只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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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真的是万分抱歉！”听见绮梦的叹气声，跪在她面前的白发男孩羞愧地低下头，前额磕到榻榻米上，"小老虎们，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在怪你，别这样小朋友。”绮梦急忙想起身扶一扶，差点没站得稳，摇摇欲坠，还好通人性的大型猫科动物在背后做了肉垫子。
想到自己背后的巨型“猫咪”还有四只，绮梦就想再吃点降压药。这么大的五只，每天得铲多少斤屎啊（不是）。
距离惊心动魄的那天已经过去三日了，不过对于绮梦来说，那就是昨天的事。毕竟她一昏迷就是三天。
据这位叫五虎退的小朋友讲，这是一座“暗堕本丸”。一堆专有名词绮梦都没听明白，只知道自己接手了个前同事留下来的烂摊子。
让绮梦自己翻译一下，就是这一窝子原本是家猫，然后前同事是个会虐猫的纱笔，被人发现后就革职了，留下了这些老弱病残，会对新主人哈气的猫。
大家都喜欢从小猫养起，这窝应激的老猫没人愿意接收，时间长了就病了，然后还收留了一些野猫……嗯，野猫也是病的。
而绮梦现在就要把这些猫全部治好。：）
“时之政/府其实已经放弃了这个本丸。”狐之助用后脚挠挠头，“上面已经下达最后通牒啦，咱如果找不到愿意接手的审神者大人，本丸就要被肃清。”
“肃清……”
“差一点啦，真的就差一点！”狐之助抖了抖毛蹦到绮梦身边，蹭了蹭她的手臂：“其实因为咱一直在本丸和现世寻找审神者大人，也染上了恙。幸亏遇到了主公大人……”
“说起来大人的灵力很特别，是净化系的呐，只是刚一见面就几乎治愈了咱的恙，本丸这次也多亏了主公大人才得救！不过主公大人下次可要注意，不能再透支了呀……”
“都，都是我不好！”狐之助话音未落，五虎退就再次五体投地，作谢罪状。
这孩子怎么跟小猫一样这么容易应激的？绮梦这已经是醒来后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真的很不习惯霓虹人动不动就土下座的规矩。讲实话，绮梦对幼崽没什么耐心，毕竟她自己就不谈恋爱不生小孩。光是应付客户和同事那些熊孩子，她就烦得很。只是这个孩子看上去很敏感，又像是经历了些不太好的东西，让绮梦颇为不忍。
“吧嗒……吧嗒……”果然，绮梦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五虎退面前的榻榻米上有了水渍。
“哎哎，怎么还哭了呢？”绮梦只见识过哇哇大哭的熊孩子，还真难得看到这种闷声不响自己掉小珍珠的宝宝，倒是怪让人心疼的。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斟酌了下，绮梦还是摸了摸五虎退的脑袋，“你只是生病了，病人有时候确实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些……呃……小老虎，我想也不是故意要袭击人的。”
不是的……其实我是故意的。
五虎退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这座本丸的五虎退是一把极化短刀，但他并不是原住刃，而是后来的刃。五虎退的前主人是一个c级本丸的审神者，入职半年多，并且有了大部分常见的刀剑。一开始的日子很和谐，主人也很爱护大家，可是好景不长。
本丸的实力与审神者是直接挂钩的，审神者所能召唤的刀剑数量与其灵力息息相关。c级本丸的审神者本身并不是什么聪慧的人，只是一个阴阳师家族分家的普通人，没有太多的灵力，甚至连阴阳术都学不会，在这样的条件下，能够供给一个c级本丸，其实是很吃力的。
尽管c级本丸的大家都尽量不给审神者添麻烦，减少自身的活动以节约灵力。但是审神者是个要强的人，还想着出人头地，升级为s级本丸，让自己家族的人为其赞叹……于是，繁重的任务几乎压垮了这座c级本丸的刀剑们。
即便如此，忠心的刃们也默默承受着996变成007，未曾有过一句怨言，任劳任怨地出阵打拼。比起短刀，主人更喜欢实用的打刀或者太刀。五虎退作为短刀能显现，是因为他在审神者任职初期就被召唤出来，如果再晚一点来，估计会直接被刀解作为资源吧。
再后来这位c级审神者大概是听了其他同事的闲聊，知道短刀在夜战中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于是也逐渐开始重视起五虎退，甚至在时之政/府研究出了极化方案之后，决定首先送他去极化。那段日子是五虎退最开心的日子，时至今日他也依然很感谢前主的这个决定。
可惜……
“你这个废物！为什么极化后连普通的刀剑都不如！”
极化之后的五虎退，除了五只小老虎变成了更能吃的大老虎外，根本没有太多的长进。极化刀剑对于前主人来说是更为沉重的负担，可是五虎退却没能带来相应的战力提升。而此时，前主锻刀出了他梦寐以求的五花太刀。
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前主人甚至多次提出，想要碎掉这振极化五虎退，来哺育新出的五花刀。虽然这个提案屡次被其他刀剑驳回，可是五虎退心里明白，前主是认真的，前主并不想要他。
看着前主越发憎恶的眼神，五虎退既伤心又害怕，几次在梦中惊醒。
随着灵力供给的越发困难，前主终于碎刀了，虽然不是五虎退，而是一把新召唤显现的巴形薙刀。
“居然是祭典仪式上使用，没有实战过的废物薙刀。真是浪费我的灵力！”前主冷漠地将巴形薙刀的本体扔进了碎刀池。
五虎退至今仍记得巴形薙刀的人形忽然碎裂的样子，也许下一个碎开的就是自己……
“也许极化成本太高，他只是现在还舍不得，可是不会等太久的。”鲶尾藤四郎说。
“逃吧，退。”骨喰藤四郎说。
于是，在一次远征时，粟口田家的胁差兄弟故意把五虎退留在了远征地。
“鲶尾哥，骨喰哥，我们一起走吧！”
“总要有人回去汇报。别担心，退，作为胁差的我们还有用，不会有事的。”
兄弟分离后，五虎退又担心前主追来，又担心兄弟会遭到诘难。只是没想到等待了不过几个小时，前主就和他解除了契约。
按照藤四郎们的约定，鲶尾和骨喰会回去汇报说在远征的过程中遇到了时空风暴，而五虎退被卷入其中不知所踪。
这样拙劣的说辞……五虎退本来还在想前主人如果派刃来寻找他的话，要如何是好。可是没有，他就这样相信了，草草解除了契约。
也许他对我还是有一些感情的吧，没有把我抓回去碎掉，而是解除了契约。如此想着，五虎退笑着哭了出来。
可是被解除契约的刀，根本不可能有灵力在时空中维持生机，而前主最为吝啬，每次远征或是出阵，留给他们的灵力都只够任务的时间。
靠着两振胁差偷渡给五虎退的一枚御守，他坚持了三天，不过幸运的是，他真的遇到了时空风暴，被卷入其中，掉到了这个暗堕本丸的附近，被鸣狐捡了回去。
这座本丸虽然早已破落，但还有一些微弱的结界以及灵力，能够给刀剑们提供庇护。就这样，五虎退过也算是安顿下来，大家每天会去战场搜集没有用完的破碎御守，来维持生命，日子虽然艰苦，倒也能苟延残喘。
只是好景不长，负责本丸的狐之助听其他本丸的狐之助通风报信，说上面决定肃清这座本丸。狐之助安慰大家，说它会去找到新的审神者，让大家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它找了这么多年，如果有的话，早就有了。何况，哪里有什么正常的生活呢？这里的刃都不正常，就算是五虎退自己，也不再是“五虎退”了。即便有了新的审神者，又能怎么样？
五虎退很害怕，这样不刃不鬼的活着很痛苦，但他更害怕死亡，更害怕失去意识。
身上的恙更严重了，几乎所有的刀都更严重了。他们本能地往天守阁的方向聚集。
五虎退是有意识的，他远远地看见那个人走近天守阁，身上散发着令人垂涎的灵力。审神者……会有审神者愿意接收一群染恙，甚至近乎暗堕的刀剑吗？狐之助真的没有背叛我们吗？有这样强的灵力，为什么不去开拓新的本丸，而是要接受一群无用的暗堕刀剑？
不，她……是来肃清我们的！我必须要解决她！身上的恙几乎在一瞬间爆发，五虎退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所思所想，协同五只老虎一同向对方袭去。
而事实也证明，这位审神者大人，确实是被狐之助骗过来的。她什么都不懂，连刀剑付丧神是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她有着强大的净化系灵力，也替五虎退解除了恙，还很温柔地摸五虎退的头……
可是……可是……他是暗堕过的刀。五虎退的眼泪决堤，再也抑制不住哭声：“您不懂，因为您现在不懂，等您懂了……”就会更加厌恶自己这样暗堕过的刀剑，会憎恨占用了自己刀帐灵力的二手刃。
“抱歉，我确实不太懂这些。”绮梦叹了口气，原谅她还有些低血糖，只能缓缓挪动到五虎退的身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有代沟的小孩，绮梦只能给了他一个拥抱。
“审神者……大人？”五虎退有些愣怔，这其实是他临世以来的第一个拥抱，原来人类的体温是这么的温暖。
感受到肩膀有些潮湿，绮梦继续拍了拍五虎退的后背：“比起憋在心里，发泄出来，也许会比较好？”
怀里的小孩在颤抖，不知为何，绮梦突然有些恍惚，在这一刻，她似乎听见了什么，又似乎没听见，那些未尽的话语……
啊，是五虎退在说话，这是他的心声吗？等五虎退的嚎啕大哭变成抽泣，绮梦才反应过来，刚才玄之又玄的感觉，可能是玄幻故事里面经常提到的“共鸣”，原来，这就是“审神者”啊。
绮梦后知后觉，这孩子，居然真的是神明？真是……一点也不像诶！
“嗯……怎么样？好受点了吗？”
“抱，抱歉，审神者大人。”哭过之后的五虎退，冷静了很多，从绮梦的怀中退了出来，再次低下了头。
“那个，你不用这样拘谨。”绮梦顺手又摸了摸五虎退的脑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五虎退，我是绮梦。”
“哇啊啊啊啊！主公大人！”/“审神者大人！”
一狐一刃同时惊呼，随即狐之助的尖叫盖过了五虎退：“您在说什么啊！真名怎么可以告诉付丧神！会被……”
“会被神隐的，对吧？”绮梦揉了揉被叫得有些头疼的前额，“不要觉得我是外国人，就完全不懂霓虹的文化啦。”
“您……那您……”狐之助惊得毛都竖起来了。
“五虎退。”
“是！”
看着小朋友“神明”正襟危坐的样子，绮梦安抚地笑了笑，“你们霓虹有句话，叫‘名字是最短的咒’，对吧？我现在可能还不是那么了解你们。但是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通过相处，和你们成为朋友。”
“很抱歉，刚才大概是审神者的被动技能，虽然不是刻意窥视你的内心，但我确实看到了……你在害怕对吗？我不会伤害你的，现在知道了我的名字，会让你稍微放心一些吗？”
五虎退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绮梦：“您不害怕被我神隐吗？”
害怕吗？其实我都已经死过一次啦，区区神隐能有什么可怕的。不过……绮梦认真地看向五虎退，“我不觉得你是那样的神明哦。”
五虎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新的光芒，他含着泪，用力点了点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是……回到越后，和越后之虎再次相会的五虎退。虽、虽然不能干掉真正的老虎，但自认为，已经变强了……”
“我会变得更强。”他的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五虎退，会成为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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