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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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茶水间里有听力敏锐的人，叽叽咕咕摸鱼聊天的细碎声音霎时间万籁俱寂，秦润窈猝不及防听到庄知礼的声音，猛地一转头，脖子上的骨头都好像“嘎嘣”脆响了一声，她不知道庄知礼看到了多少，角落里滋生出的一点微弱邪火在看到庄知礼瘦削的脸，平心静气的眼神时顿时熄灭的一干二净，无影无踪。
尽管天天在同一层楼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她仍然觉得和庄知礼有很漫长的时间没有真正的见过面了。
有个心理现象叫做心理暗示，当人处于人潮人海的环境当中，会被周围人的言语行动塑造一部分自我，人的主观意愿会根据性格和过往经验给予自己消极和积极暗示，自卑的人会敏感多疑，自信的人会过度自满，亦或者相反。
此刻，秦润窈意识到她极大可能喜欢庄知礼，三十岁姗姗来迟的小鹿倏地活蹦乱跳起来，撞得她眼神左飘右飘就是不往庄知礼脸上瞧，看起来特别像即将下班前拿出手机偷鸡摸狗和什么人联络被抓住了，做贼心虚的特别明显。
她刚要解释，走廊另一端的宋粒匆匆忙忙赶过来了，他看到秦润窈也在，眼神奇怪地快速瞥了眼她，靠近庄知礼附耳低声说了句话后又分开等待指示。
被抢走话音，秦润窈只好等他们说完事再开口，她感觉宋粒的眼神有某种针对她的微妙的不爽。
“给她开电梯，直接带到我办公室。”庄知礼语气冷硬地吩咐，干脆利落转身的动作仿佛把秦润窈抛之脑后，不再多追究她玩手机的错误，秦润窈再一次张口欲言，见他又转过头直视着她，“午休后过来汇报，不许迟到。”
这一次秦润窈有自知之明的闭嘴了，她眼睁睁看着庄知礼头也不回地离开，宋粒箭步如飞地走向走廊另一端去接听起来十分重视的人，她站在原地头脑放空地叹了口颓废的气，旋即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派人急三火四下去开总裁电梯接上来的人，就只有一个可能性——是去接胡在了。
不知为何突然没了重修旧好的心情，秦润窈提着沉重的平板往她的办公室里走，庄知礼不愿意和她坦白当然有他的想法，也许疗养院那天说的话是一时兴起编了个花言巧语的环给她套上，好似alpha脸上死死扣着的止咬器，暂时保持表面上的融洽平和，内里的深情厚谊并不重要，疏远亲近都随她怎么折腾，庄知礼一点都不在乎。
偏偏她奉为知心好友的第一步，此刻仔细一琢磨，这是她心甘情愿戴上项.圈的开始。
078.
总裁电梯是设立单独按键和刷卡才能使用的私人电梯，从大厅直接升到办公层，不用和员工们每天熙熙攘攘的挤同一个电梯，减去些不必要的麻烦。
收到授权，宋粒拿着卡亲自到大厅接到胡在，她单手抱着捧少说也有四十多朵的红玫瑰花束，浓艳如火的颜色十分吸引人眼球，何况她根本没想着低调做事，在大厅前台来来往往那么多员工的面前招摇过市，明目张胆地说要见庄知礼。
他对工作报以热忱，极少的情况下会对些人产生部分情绪，秦润窈是一个，胡在是第二个，比前者更不顺眼。
到达三十八楼，宋粒带胡在进了首席执行官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纹丝不动的庄知礼余光里看到宋粒出去，漠然不动地看着胡在，眼神像是在看个费尽心机都翻不出花样的猴子，那是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
虽然他没有被庄家占全国龙头家族企业的钱权浸染过，可是骨子里几代人的冷漠基因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不欢迎我来？给你送花都不乐意？”胡在将那束黑纱黑包装纸紧紧包裹住的红玫瑰轻轻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丝绒质感的鲜花中间错落有致地插.着细细碎碎的绿叶，尚有水珠凝在上面。
花店里包装玫瑰前会先用工具一鼓作气刮掉花枝上全部的刺，避免扎手，干干净净的花枝表皮不可避免的会受伤。
纵使剪下来的那刻就注定了美丽转瞬即逝，庄知礼还是不喜欢看到任何鲜花送到他面前，他抬起手指捏着包装纸一角推倒在了桌面上，“滚。”
上次车库里胡在守株待兔等到了下班的庄知礼，她早有准备的认错退步一条龙，得到的回应也是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她心里是有一瞬间的不痛快，更多的是不出意外。
美人要是没点脾气那就尝之无味了，大不了就是多费点口舌心思，追人无非就是死缠烂打送礼物。
胡在十分悠然自得地找到沙发坐下，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懒懒散散地翘起二郎腿，目光从始至终没离开庄知礼的脸，“你的想法真难猜，刚刚派秘书下去接我上来，现在又叫我滚。欲情故纵啊，庄总？”
“你的长相不足以让任何人对你用欲情故纵，光看一眼就觉得世界都美好了。”庄知礼耐心告罄，抬手把花束彻底驱赶下办公桌，下一刻似是闻到了什么巨臭难忍的味道，一手捂着口鼻弯下腰用发旋对着胡在，脊背剧烈地弓起又松懈。
最近一个月大概是反反复复折腾了太久，庄知礼没再把略长的头发梳成不挡冷风的大背头，全部放下来把上层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指节长短的小揪揪。
“你的胃病还没好？”胡在对他的反应心中有数，应该是和她的信息素匹配度不够高，庄知礼腺体受损会对匹配度低的alpha信息素有更加强烈的抵触反应，她每次来见庄知礼差不多会故意露出刻意控制范围内的信息素，保证庄知礼告她故意骚扰都抓不住把柄，又能潜移默化的增加他的耐受度。
顿了顿，胡在忽然想到了什么，怀疑不定地问：“你不会是怀孕了吧？反应这么大。去年我嫂子怀的时候和你反应很像。没想到别人眼里洁身自好的高岭之花，私底下是个未婚先孕的人啊。”
“滚。”庄知礼竭尽全力忍下胃里翻腾的恶心，鼻腔里无孔不入的辛辣信息素扰得他心绪不宁，心脏和超负荷连轴转一样突突直跳，他高低起伏的脾气近期见到秦润窈会稍微有意识的勒紧克制，除此之外他多多少少视情况而定。
昨天去做了产检，医生给他做了科普，omega怀孕期间的任何情绪和想法都是完完整整能够传达给胎儿的，基因性格会受此影响，例如孕期难过沉郁的时间长，孩子性格沉闷寡言，缺乏安全感，敏感，长大后精神类疾病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不管走到最后要不要留下孩子，庄知礼都是以留下健康孩子的目的度过这一个月思考时间，他忍无可忍，骤然拿起茶杯朝胡在的方向砸了过去，寡情尖锐仿若要活剐了她的眼神紧紧盯着她，“这次我请你上来是为了让你别不知好歹，再过来故意到大众眼里现眼逼我就范。与其痴心妄想想追到我，不如吃一把药看看能不能死的了来的快。”
茶杯没有砸到胡在身上，只是摔在了茶几上炸的四分五裂，胡在仓皇之间抬手挡了一下，一堆细细密密的碎瓷片掉了一身，音量不高的三言两语揭开了她最不想提及的事情，抬眼看过去，触碰到冷冽锋利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割开了她最浅层的画皮。
今年八月份，胡在的小情人怀孕闹到了胡家，哭哭啼啼要个名分不成，反而把胡在好几个情人都炸了出来，都说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网络传播速度比前十几年快的多了，几个人风风火火地将点豪门小风小雨掀得人尽皆知。
最终结果是胡家老爷子还要脸面，按照家法打了十个仗棍，胡在的屁股开没开花不知道，住进医院里整整一个月才一瘸一拐地出现在公众场合，先前的小打小闹通通用钱安抚下去了——听说期间她为了出院还意图吞药自杀，事实证明不一定是真的想要丢命，肯定是真的博关注。
情人们得不到豪门太太名分，退而求其次得到钱也是心满意足的，胡在则不一样，她的消费彻底被限制，拿奢侈品和定制款当身份名片的权力都丧失了，名声和钱财都向下掉了个等级，然而她妹妹趁着这段时间比她爬的更快更高。
此时，庄知礼拿出这件事不亚于直接用刀捅她最脆弱的心窝，胡在怒目切齿地磨了磨牙，犹如到了火山爆发的边缘，庄知礼以为她一定会以牙还牙，或许也会对他蓄意动手。
意料之外的是，胡在深呼吸几下硬是咽下去这口气了，闭口不言地转身就走，门外等着的宋粒立即跟上去送她下楼，保证她杀个回马枪能够拦住。
情绪剧烈起伏的代价是庄知礼皱着眉捂着嘴进厕所大吐特吐，他的孕反没有结束，空间里充满了胡在的信息素味道，那股久久散不掉的恶心让他根本忍不住。
脑海里想到秦润窈站在窗前用手机看人的行为，她是认识胡在吗？会对他叫胡在到办公室有什么想法？
不过秦润窈的心都挂在别人身上，平时一门心思挂在工作上，生活里的事情彻底被截断通道，约莫对他是不会有任何想法的。
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是会在感受到微弱的痛觉时冒出来，他有时看到秦润窈躲避的目光会油然而生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破釜沉舟般的告诉她：那天夜里是我，我怀孕了，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理智占比更大的情况下，庄知礼很快会粗暴地摁压下去危险的想法，他不想用孩子威胁绑定秦润窈，他想要秦润窈的心甘情愿，不是挟恩图报。
他撑着马桶站起身，眉眼间充斥着身心交瘁的病态，最近大家对他的“胃病”习以为常，自发的脑补出了别的病症填充，不用他费尽心思去找借口。
秦润窈貌似也默认了这些流言蜚语，没有过多的问询关心，浅尝辄止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按下冲水按钮，庄知礼亲眼盯着那团吐干净的酸水旋转消失，他站在洗手池前看到镜子里他小腹的衬衫纽扣向外弯出个转折，宛若有个看不清晰的弧度。
怀孕十周半的胎儿只有橘子大小，没到显怀的时间，他的腰的的确确粗了一圈，除此之外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他知道心里藏着事会对别人的眼光产生暴露真相的怀疑，所以大庭广众之下他尽量不去想肚子里有孩子的事情。
回到办公室，庄知礼拿着信息素除味剂反反复复喷了好几遍，确定一点残留的味道都没有，他捡起地上掉落花瓣的玫瑰花束，拿着准备出了办公室扔到保洁的垃圾车里，丢在办公室的垃圾桶里他都嫌弃刺眼，影响心情。
没料到的是，他一打开磨砂玻璃门就看到抬手正要敲门的秦润窈，她的眼神目怔口呆地定在了庄知礼的脸上，磕磕巴巴和第一天驯服口舌似的，话还没说出口，花见花开的笑容先摆了出来，“我，我，我想请你去吃午饭，呃，你你你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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