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郑先明应友人的约出来饮酒,月香楼内乐声靡靡,他喝了半壶酒下肚,搂了一个姑娘在怀里调笑。
友人问起宋家的事,他很是鄙夷:“不过一个小门户的庶女,不识好歹的玩意儿罢了,提这甚,来继续喝。”
友人见他不欲多说便也不再提,又半壶酒下去,郑先明觉得腹中不适,便起身下楼去,哪料没走几步,后腰就遭人狠狠一踹,整个人便从楼梯上栽滚下去。
停下那刻,他只觉头上温热的流下来什么,胳膊也痛的厉害,又念着不知是谁踹自己急忙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瞧见。
他愤怒却无暇顾及,急忙唤了人来,抬着他去诊治,只想着待回过头来,再来好好的查问。
月香楼乱了一会儿,才又渐渐热闹如常,夜色深然的月香楼对面,徐寒阳一身银白的衣袍,面色阴暗的立在窗口,看着满头血被抬去医馆的郑先明,眼神中尽是极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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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宋婉收到陈府递来的帖子,说陈夫人邀她过去叙话,她便去主院跟大夫人说今日要去陈家的事。
宋大夫人冷着一张脸,直接便挥了挥手,待宋婉离开后,她同晓姑说:”这宋婉也不知给那陈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怎么就这么念着她?”
都知道宋婉给她儿子下了那种药了,陈夫人竟还不恼宋婉?真是奇了怪了……
晓姑摇摇头:“这谁知道呢,许是陈夫人念着那一年的份儿呢吧。”
宋婉又去了柳姨娘处,坐了一会儿后带着刚回来伺候的喜词出了门,虽是陈夫人邀请,可上门去总也不能空手,便准备了几样礼物,然后便在巷子口的茶摊上,等着陈府的马车。
孙姑姑亲自来的,一见着她便亲热的拉着手,路上只说她瘦了不少,又聊了点别的,倒没说宋家一干事。
待马车晃晃悠悠到了陈府,宋婉下车来看见陈府门匾那一刻,只觉得心中涌上一袭暖融。
陈夫人在厅上等着,远远见着宋婉走来,裙摆是明艳的红色,外头罩着白底银丝绣花的披风,头上戴的是自己送给她的红宝石流苏簪,一张面容上分明是淡妆素裹,却因那浅然的笑意而容色绝艳,令人挪不开眼。
“夫人安好,许久未见夫人,您气色不错呢。”
“我啊,近来吃好喝好不操心,气色自然不错。”
宋婉进了厅中,便笑着上前福身,陈夫人温柔笑着伸手将她扶起,顺势拉着便坐在了自己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轻摇头道:“倒是你,这才回去几天,又瘦了不少呢。”
宋婉笑笑,明白陈夫人的意思,反握住陈夫人的手说:“夫人心里惦记我,我是知道的,待我回去一定多吃一些,多养些肉的。”
陈夫人点了点头,又问了她近况,和姨娘的情况。
宋婉不知道陈夫人已经知道下药那晚以后的所有事了,闻言只说了回去后的一些情况,并不将陈朔来找自己的事情说给陈夫人听,陈夫人对她好,她真的不想陈夫人误会。
陈夫人听了她的话,几番唏嘘后,也就不多问了,毕竟心里也都有数了,就拉着宋婉又问起郑家闹的那一出。
便说道:“也是一早孙姑姑听说的,昨夜里郑先明在月香楼喝多了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得是头破血流手又断了。偏他非说是有人踹他,逼着香月楼给个交代。”
陈夫人说着直摇头,叹道:“似这种人,风流不改,年纪又大的,哪里配娶你……也亏得婚事没成,否则我这心里……”
那一日听说郑家去提亲了,她是真提心吊胆了半日,生怕宋家大夫人将她嫁了郑家,好在这孩子自己立住了,这才没叫那宋家大夫人给害了。
宋婉倒是此刻才知郑先明这个事儿,听了倒也不会在意这样一个没关系的人,只是笑笑道:“夫人放心,如今我家大夫人多少有所顾及,倒不敢强逼我的。”
陈夫人闻言,眸光深深的看着她温柔一笑,问:“那……你于婚事上,又是如何想的?可有中意的人家?”
宋婉摇头失笑,笑意纯粹又明丽,“夫人说笑了,我的婚事到底也是要嫡母出头的,哪有什么中意的人家,只要嫡母不贱就是好的了。”
什么家世前程,财帛样貌的,她是没有权利过多挑剔的,只要人品不太差,她就可以。
反正嫁人过日子,不就是那样,怎么都是将就一辈子。什么夫妻恩爱,携手白头的,她从来都不信,只觉得可笑。所以她从来都不会对自己未来的夫君,有任何期待。
陈夫人看着宋婉,明明是一双笑眼,是开心的模样,可却怎么藏不住话语中无形透出来的苦涩之意。
看着宋婉明艳柔和的笑颜,陈夫人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似是安慰:“你是个好孩子,而好孩子,都是有福气的。”
宋婉不信这句话,却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着点头,“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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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拉着宋婉在厅里,许久不见倒有许多话说,到了午时时分,陈夫人知会孙姑姑道:“去叫朔儿来一起吃饭,人多也热闹些。”
宋婉闻言有些怔然,不太明白陈夫人为何突然这样?
记得她还未离开宋家时,每次和陈夫人一起用饭时,她从来都不会叫陈朔过来,可见也是避嫌的,可今日怎么……
宋婉不是很愿意,细眉轻轻蹙起来,悄然思索了片刻,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没有缘由能够拒绝,便只得僵硬笑笑。
而后片刻,又道自己也许是想太多了,想来陈朔那般厌恶自己,定是不愿意和自己同桌而食的,他应该会拒绝陈夫人的要求才是。
可谁料不多时,他竟然来了。
看着陈朔身高腿长,一身峻挺冷劲的迈步厅中,宋婉沉默无言,只在对上他一双墨色深眸的那一刻,屈膝福了福身,道了句好后,便将目光移开,又同陈夫人说起话来。
陈朔见她这样,客气疏离的好像不认识,又似乎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多看一眼也不愿意的样子,剑眉顿时微微凝起,想起那一日初雪,她离开前回眸看过来时那复杂又嫌弃的一眼,身形滞了片刻后,闷着去到了一旁坐下。
心里闷闷的,似乎有石头压在上头,不痛却令人郁闷。
自初雪那日回来后,他便是这样的心情,如今几日了,依旧如此。
甚至此刻,因她方才的态度和眼神,那压在心里好几日的闷钝感觉似乎更甚了……
可片刻后,听着那边宋婉柔声细语的话语声,他转眸看了过去,深眸在掠过宋婉一身明艳的红裙,只觉得这颜色很是衬她,穿着很好看……再看她轻笑的眼眸和唇畔时,微凝的眉头和心中的沉闷,也似乎悄悄缓缓的松散了些。
而陈夫人这边,在陈朔来了之后,心里便确定了三分,此刻眼角的余光更是时不时悄然看着陈朔那边,在发现自家儿子虽在一旁坐着,可眼珠子却是没少悄悄往婉婉这边看后,她心下更是确定了五分。
而再看看自从儿子来了之后,就一直目不斜视,平静淡然的婉婉之后,陈夫人不免在心中叹了叹。
行吧,看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饭间,陈夫人坐在上首,宋婉和陈朔则坐在对面,一抬眼便能看见对方。
宋婉觉得有些别扭不自在,她想着陈朔应该也是,于是一整顿饭,她也不曾往陈朔那边看一眼,从头到尾不是低头吃饭,就是和陈夫人说话。
其中有几次,她察觉到陈朔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她也都是避开,只是在心里想是不是说了什么他不想听的话,于是便尽力的话少一些。
直到一顿饭结束,各自又去厅里喝茶,宋婉终于悄然松了口气,只觉得这顿饭吃的,比爬了一次山还要累……
而陈夫人这边,饭间也一直在观察,眼见着从前那么不喜婉婉,见到婉婉就会皱眉的自家儿子,如今吃饭时听着婉婉说话,也没有半分不耐,反而眉眼柔和,时不时盯着人家看的那副样子,她明白已经不用再看了。
有心思的,是自己的儿子。
宋婉知道陈夫人在饭后,一直都会小歇片刻,于是在喝完半盏茶后,她提出让陈夫人去歇,她便回去。
陈夫人却拍拍她的手,说:“婉婉先不着急回去,我还想留你多说说话呢,你就在厅里歇一会儿,等等我,我小憩片刻就行了。”
宋婉见此自然应了,待陈夫人进了内室后,看着外头日光正好,想出去院子里走走的,回身却看见陈朔仍在外厅坐着没走,于是刚想迈出去的脚步便停了下来,转身在一侧架子上拿了本书,便在一旁窗边坐下看书了。
坐在外厅的陈朔,也回眸看向宋婉,发现她坐下看书后,在外厅喝了足足两杯茶,暗自品味着今日被她刻意忽略疏离的酸涩心情,直等着下人离了大半,他才摩挲着温热的指腹,起身缓缓的迈步去了小厅。
宋婉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握着书的手悄然的紧握,指节微微的泛了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过来,她并不想和他说话。
而陈朔直到人站在小厅里,才承认自己近来所有一切的莫名情绪,皆是因为,他在意宋婉了。
也许……这不是在意,而是……
意识到是那样的情绪,陈朔感受着胸口深处突然的动乱,似乎那些被压制了许久的情绪冲破了阻隔,正疯狂涤荡着他的心间脑海,汹涌的令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慌乱,袖中五指紧握,手心甚至隐隐生了潮热的汗。
直到宋婉从书中抬起双眸,转而静静看向他时,他的心绪才极缓极缓的平静下来,而后看着她清透的眼神中泛着的疑惑,他才涩然着嗓子开口,“会下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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