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遵令。”几人接令。
“去吧，包扎一下，让陛下接手我李氏军团。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他声音低缓。
几人有些迟疑。
李信虎目含泪：“去吧，告诉他们不要给我丢脸。我与李姺说几句话。”
几人出门去，过青龙门向皇宫走去。
盘问是少不了的，等到消息传到扶苏耳中，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扶苏派了夏无且亲自带了一队御医前来为李信诊治。
人到时，他们父子俩并排坐在院门槛上。
“不必治疗了，替我谢谢陛下好意，只能下辈子在为他效忠。”
“最后的时光，我想陪陪这个不孝子。”
“将军，陛下严旨，务必救你。”夏无且无奈，硬着头皮说。
“心已死，救治无益，哪怕救活了，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李信给出了不救的理由。
他折腾了大半辈子了，有过贡献，犯过错误，走过邪路，在人生终程，他希望平静，如落叶一般，无声无息地走。
“李信，污点你不亲手洗刷了吗？”说话的明显不是夏无且。
那声音威严霸气，中气十足。
“心气儿已经让逆子打没了。”他现在也就是凭借着宗师之力吊着一口气。
声音听起来如喘息一般，微弱而低缓。
“天下将乱，你还有再次灭楚洗刷耻辱的机会。朕允诺许你带兵灭楚。”扶苏亲自来了，他担心李信不让施救。亲自来劝说。
“灭楚？我很想啊，可是陛下呀，你能看得出来我活不了。”他声音断断续续的。
扶苏眼眶有些红，这是他姐夫，哪怕有些忤逆，终究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你还有遗言吗？”扶苏知他心已死，不再劝。
近距离一看，也确实到了药石难医的地步。
“陛下，那五万人跟随臣有十余年了，是臣没能带给他们荣耀，可他们也是百战悍卒，希望陛下能妥善用他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放心不下随他征战的将士。
“好，朕会收为亲军，这点你放心。”扶苏没有迟疑，这点保证他能做到。
只要他们忠于大秦，忠于自己，保准给他们一个未来。
“陛下，此子已然不孝，但请看在公主的份上饶他一命。”儿子虽然不孝，父亲还是希望他能活着。
“斩将是死罪。纵然他是我外甥，我也不能徇私。”扶苏思虑以后还是明确拒绝。
这时候李姺问道：“陛下，能不能到我为止？留我子一命。”
“准了。他在哪儿？朕亲自带着。”这点扶苏算是同意了。
“在，在销金窟。”他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
“叫什么？”扶苏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泽。”他低头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
他这几年受扶苏照顾颇多，比较敬重扶苏。
“舅舅，我做了错事，应该抵命。孩子还请您多培养，多照顾。他年岁尚小，不过三岁。不记事，不懂事，全凭舅舅教育了。”
李姺跪在地上请求扶苏。
“疯够了，惹下大篓子了。这才知道错了？”扶苏也叉着腿坐在地上，恨铁不成钢。
“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自从您被始皇帝发配，再无人管我，便如此了。”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如若扶苏不去上郡监军三年，他也许心中依然有恨，但却不至于弑父害母。
可惜没有如果，可惜自己不会自我调控。
“弑父不孝，杀将不忠，害得母亲凶亡，留下幼子无人照拂。我上愧天，下愧地，还有愧于陛下。愿不留墓地，不置衣冠冢，不许祭祀。”
他有些悲凉，自己一点点任性，家破人亡。自己还是被人利用着摧毁了李家。
何其悲哀，耻辱。
“告诉他：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父亲，我已无母，不能无父。不孝子，先走一步了。”李姺拿着长剑抹了脖子。
李信眼睁睁看着他自刎，无力阻止。
那是他攻燕逼燕王喜斩太子丹的剑。
当年作为无上荣耀，送给三岁的儿子。
现在成了他死亡之剑，也成了背刺之剑。因果报应啊！
“报应啊，报应。”他口呼着吐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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