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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泽润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离开茶馆,即使都住在同一座城市,也像天涯路人。
于是那一天,他们在茶馆坐到了打烊。
上车前,李泽润唤了一声“小让”,温让回过头,看着他摆摆手,走进夜色。
没有说再见。
高中三年,温让铆足了劲读书,对他来说,读书其实并不费心力,但他需要通过读书、考试,参加各种竞赛来耗尽精神,才能不让自己多想。
温善和王嫣还在他身边的时候,温让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多么拼命,平平淡淡的日子也很好。回到温家,没了正常的引路人,他只有往前跑,在黑暗中找到自己的方向,然后朝着那个方向义无反顾地奔去。
他没法回头,只能逃离。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微弱的光,可惜那道引路的光,在他高考结束的那天,被吹灭了。
高幸哀恸地望着墙壁上的剪报。
那是高考那年的江城日报,头条是一对教授夫妻之死。
江城大学社会学教授李泽润,文学教授林晩之,双双投湖而亡。
据调查,发现林晩之的死亡时间早于李泽润,没有外力伤害,均为自杀。
“所以当年,李先生给你说的那些话,其实……”
“是遗言。”
“他当时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高幸问道。
“我也是后来帮忙整理他们的遗物才知道,他的夫人是重度抑郁症患者。”
高幸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性,“报道上没说具体的原因,如果他夫人是因为抑郁症自杀,那李先生他……”
殉情。
不算宽敞的教师公寓里,温让仔仔细细地将房间里的物品收进纸箱。
李泽润和林晩之没有后代,两人的父母都已早逝,亲戚来往也很少,在李泽润的遗言里只提到了温让,所以警察才找到温让过来整理遗物。
八十平米的空间,满是两个教授夫妻的生存痕迹。
温让甚至可以想象,那墨汁已干透的砚台曾用笔蘸着写出怎样刚劲的字,那放满空花盆的阳台,曾绽放出怎样绮丽的光景,那散落在书房桌子上的书籍,曾在昏黄的台灯下被翻阅过多少次,那油垢擦不干净的灶台又烧出怎样的平凡烟火。
于是整理到了最后,屋子焕然一新。
温让的心却蒙了厚厚的尘污。
他看到了李泽润锁在抽屉里的日记本,里面是对所有特权阶层的血泪控诉,但他却上了锁,除了温让以外,其他人看不到那些光鲜亮丽的职业背后,藏了多少污,纳了多少垢。
温让抱着那本日记,靠坐着桌脚,呆了很久很久。
他好像又一次看不清前路了。
起身的时候,日记本里掉出一片干枯的树叶,上面题了一行小楷。
-在光芒下要对得起光芒,在黑暗中要对得起良心。
高幸的指尖触碰过这排十年前的字迹,深深叹息,“世道逼死多少好人。”
她忽然想到李泽润留给温让的那些信,忍不住问道,“当年的信,还剩多少封?”
“一封红色。”
温让打开了书柜最上面一层,十封拆了口的信正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他没有顾及什么,直接取下来给高幸看。
亲情,友情,爱情,事业,学业,每个问题两封信。
高幸一封一封认真读完,手却越来越颤抖。
信都不长,却针针见血,的确解答了人生各个阶段会遇到的问题。
只是……
高幸看着李泽润在学业信里面提到的个人经历,不由自主联想到了温让。
他在学校里也经历了这样黑暗不公的事吗?
温让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温柔包围住,“怎么抖得厉害?”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拆开了这封?”
“在一次,实验失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