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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多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立刻道：“林，这不是你的错。”
“他是喝农药死的。”
林露曦道，“他来自河北的农村，考上了上海的大学，被退学之后没有大学愿意要他，因为他剽窃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很努力的考上了大学……”
林露曦哽住了，而爱德华多则握住她的肩膀，认真道：“听着，林，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
“他剽窃了我一篇论文，”林露曦道，她的声音有些小，“我可以写第二篇、第三篇……可是我毁了他的一生。”
“这是他咎由自取——”
“他死了！”
林露曦的声音忽然拔高道，“他死了！学术——那些研究——那些东西是他的所有，他也许——也许从农村出来，经过严酷的高考，寄载着所有人的期望，来到了上海但是——”
“可是是他剽窃了你，是他做出了这个选择。”
爱德华多道，“你还能怎么办呢？”
“我不该在所有人——那么多的校长，领导，学生面前说那些——”林露曦大吼道，“我不该——我，也许我可以采取一些更温和的方法，他死了华多！在家里的屋子里喝了百草枯——也许他只是一时想错了。我毁了他，我毁了他的事业我毁了他的一生！”
爱德华多没有说话。
林露曦抹了抹自己眼边的泪水，道：“对不起华多，我不该对你发火，我——我没经历过这种事，我对死亡的接受能力真的不好。”
爱德华多抱住了女孩，林露曦再次哭了出来。
“对不起…..”她道。
“他剽窃了，但是他不该死……华多，”林露曦道，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不该这么做的，我当时气昏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报复他，让他知道背叛我的后果，我在所有人面前说出了他剽窃，我该换一种方法的……我毁了他，他不能继续做科研，他甚至没办法再被大学接受，他真的很看重名誉那些东西但是他被所有人耻笑——”
林露曦深吸一口气，在爱德华多身后道：“他罪不至死，华多。”
“别内疚，林。”
爱德华多道，“那是他的选择，他选择了剽窃，他选择了死亡，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造成了这一切。”
“可是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那么决绝的话，也许他还可以继续做科研，他喜欢的事——”林露曦道，“我毁了他想做的事，我毁了他的人生。我可以用更温和的方法的。”
“林，”华多道，“别责怪你自己，好吗。他所遭受的根本都是他自己的行为让人不齿，如果他不想遭受这些，从一开始就不该走那段歧路。”
“我知道，华多，也许那不是我的错，只是——”林露曦道，“我还是觉得很内疚，我没办法避开这种感觉，我感觉是我杀了他，我后悔了。”
“你没有毁掉他的人生，林，记住，”华多道，“是他自己毁掉的，只是你太善良了。”
晚上的中餐不了了之，爱德华多送林露曦回到家里，林露曦的母亲看见林露曦满脸泪痕，还以为爱德华多做了什么，差点没把家里老旧的鸡毛掸子抽出来，还好林露曦马上解释了才阻止了惨案的发生。
华多回到酒店之后，外面还在下雨，雨中夹杂着雷声，他打开了窗子，让久违的凉爽的风吹进室内，接着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的时间，看着外面的雨打在窗户上，接着，在大约十二点的时候，他拿起了手机。
手机接通了，传来男声，仍然是古井无波的语调：“喂？”
“嗨，马克。”
华多道。
“……华多？”
马克的语调有了些起伏。
“是的，爱德华多，”华多道，他努力让自己的语调自然一点，“你最近怎么样？应付媒体应付还行吧。”
“还行。”
马克道，“我没让他们找着机会堵我。”
华多笑了笑：“听起来不错——总之，”他道，“我想说，我们和解吧。”
马克愣了愣：“好啊，但是——你想通了？”
“也许。”
华多道，“我，我其实想了很多，在这段时间，自从在硅谷帮理查德之后。还有些事，我今天才想明白，或者才肯对自己说出来——对不起，我那时冻结了facebook的资产，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资金的流通性对facebook有多么重要，满脑子只想着报复你的冷漠——如果那个时候的facebook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毁掉你创造的一切。”
“我们创造的一切。”
马克道。
华多笑了下，他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于是他摸了摸鼻梁：“其实有些话在硅谷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我那个时候要去纽约——我有我自己的私心，我的确不想让我的父亲失望，但是我的确不了解这些，硅谷的商业模式，互联网公司该如何运，我对自己太过信任，对facebook太过不信任，我当时应该去加州的，我说我在加州没有用只是因为我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些——我原本可以做很多事，比我为魔笛手做的更多。”
“所以，”爱德华多道，“我们和解吧。”
“.....好，”马克道，只有这么一短句，接着，在几秒的沉默后他道，“华多，你能来机场接我一下吗？”
“什么？”
华多措手不及。
“昨天加州的机场只有去北京的航班，因为时间比较赶，我想先到了北京再转机到上海，所以我现在在北京，然后还有——”马克看了下表，“十分钟登机，大概两个小时后到上海，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你来接我吗？”
马克问。
“我当然得来了，”华多道，他笑了起来，他感到一股酸涩的喜悦从灵魂涌出，“不然让你淋雨吗？”
“还有，华多，”马克道，“我也爱你，不是过去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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