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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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玥已经不止一次被噩梦惊醒了，外面云销雨霁，彩虹散落，她从惊吓中醒来，满头冷汗。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水，捧在手心里慢慢喝着。
浓烈的日光炙烤着大地，蝉鸣声不断，树叶之间洒下半波的光点。
本应是安谧和乐的午后，楚玥却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无力，满是疲乏。
她想起小时候的苦难经历，一个人久久不言。
楚王宫很大，大到可以容纳三千佳丽，对于她来说，楚王宫是那个她永远也走不出宫门口的巨大的牢笼。
楚王宫很小，小到没有她的一个容身之处，她只得每日里躲躲藏藏，在夹缝中求生存，她有时候会偷偷溜到御膳房偷偷拿糕点吃，这些别的公主自然而然享受的待遇她统统都没有。
楚玥曾经怨恨过上天，也抱怨过命运，甚至后悔降生，但这并没有带来什么改变，她依旧是曦华宫被厌弃的小孩。
卫姬算计自己，送自己来燕国当质女，这个没有人愿意选择的道路，别的公主避之不及的道路，才留给了她。
但是没有想到以为是绝路也能绝处逢生，在燕国当质女，其实比在楚国当一个被抛弃的公主更为舒服。
楚玥回想着从前的点点滴滴，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踏入燕王宫，见到燕从昀的场景，燕从昀从见到她就拉着她不肯放手，那么多小孩子，燕从昀只愿意跟自己玩。
她还想到了赵苑含，赵苑含刚来燕国时，整个人冷冰冰的，不跟任何人玩，一副你们不配和我玩的模样，即使这样，很多小孩子也愿意亲近赵苑含，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像观音娘娘座下的小仙童。
她也把赵苑含当作同病相怜的人，同为别国公主，被送到燕国当质女，赵苑含必定也遭受了很多委屈。
楚玥小时候经常主动去找赵苑含玩，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都拿去逗赵苑含开心。赵苑含始终不冷不热的，楚玥觉得热脸贴冷屁股实在没意思，就同赵苑含渐渐疏远了，有时候在路上碰见二人连招呼也不打。
随着年龄的增长，赵苑含越发出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楚玥自觉比不上赵苑含，便放弃了比较，只是赵苑含见到自己总是一副自己欠了她很多钱的样子，让楚玥很是不爽。
雨后彩虹很美，楚玥出门去散步，青弦青瑶风寒还未好尽，不便陪同，她便自己随意逛逛这园子。
喂着池中的锦鲤，看着他们抢食也是别有一番意趣。
楚玥看着水面又想起了自己的母妃，一个可怜的女人。
楚玥的母妃是楚国的前朝公主，国破家亡皆拜楚玥父亲所赐，楚玥的父亲强行把她母妃纳为姬妾，宠幸后便放在后宫不管不顾，任由别的妃子对她冷嘲热讽，任由下人欺辱打骂于她。
楚玥对于她母妃来说，是一个屈辱，她怀上了仇人的孩子，痛不欲生。
她几次想把楚玥打掉，都没能成功，或许是楚玥命硬，也或许是天意如此，总之，楚玥生命力顽强得令人惊叹，终于，楚玥顺利降生了，而楚玥的母妃也撒手人寰了。
楚玥因此被楚王宫的宫人认为不祥，说她一出生就把自己母妃克死了，其他公主也常常打骂楚玥，让她滚出楚王宫，而楚玥的父亲楚桓公已经忘记了楚玥的存在了。
楚玥抬头看着鱼儿抢食，心里涌上苦涩滋味，自己实在没有享受过骨肉亲情，所以对自己腹中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很是有些不忍，她也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趁早把孩子打掉，但她心里实在不愿意这样做。
她想起了燕从昀，燕从昀若是知道此事，断然不会容忍这个孩子的存在，这像一个隐藏的惊雷，不知何时会被爆出。
若是自己当真顺利嫁给了燕从昀，计划周密，顺利生下了这个孩子，到时候万一这孩子不像自己，而像他父亲，那就会引起燕从昀的怀疑，连她的性命也会有危险。这让她非常担忧。
荷叶一个接着一个，直通向远方天空，楚玥竟羡慕起这水中的游鱼来，无忧无虑，自在快意，这对自己来说是多么奢侈。
一阵轻风吹过，卷起了楚玥的裙摆。她正在聚精会神地观赏游鱼，却见从水里钻出数十个训练有素的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剑，直向楚玥面门刺来。楚玥惊魂未定，慌忙后退，她大喝：“有刺客。”
黑衣人出手干脆利落，不留余地，一下子把楚玥团团围住，断了她的后路。楚玥厉声呵斥：“燕灵公就在这里，你们也敢造次？不怕挑起两国战事吗？”
黑衣人不为所动，仍旧逼近楚玥，楚玥从身上摸出来一个信号棒，拉满了之后信号发出，声音直冲云霄，黑衣人暗道不妙，想速战速决。
楚玥抽出随身所带的匕首，丝毫不郄，她灵活地转身，出招，匕首划过黑衣人的脖子，划出深深血痕，楚玥一击必中，黑衣人纷纷倒地。
与此同时，燕从昀带着御林军匆匆赶来，剩下的黑衣人使了个障眼法逃之夭夭。
燕从昀如今把楚玥当成失而复得的珍宝看待，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他紧张的表情不似作伪：“玥儿，你怎么样？可有被伤到？”
楚玥任由燕从昀打量，礼数周到：“多谢殿下及时赶来，玥儿才得以保全性命。”
燕从昀松了一口气：“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跟我还客气什么？”
楚玥没有反驳，只是笑笑。
燕从昀拉着楚玥的手坐在亭子里，对她又是一通嘘寒问暖：“前几日大雨，宫中许多人都着凉了，还好你没事。现下这天气冷热无常，你需得多多注意。”
楚玥从善如流。
燕从昀看楚玥难得如此乖巧，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局促，他拉过楚玥的手，轻轻摩挲，有些心猿意马。
楚玥感受到他的变化，心想燕从昀从前见到她都是一副君子做派，如今倒有了几分烟火气，这就是所谓的开窍了吗？
楚玥心想如今是要赶快给腹中孩子一个名分，便默许了燕从昀的亲近。
赵苑含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玉佩都要被他捏碎了。
燕从昀屏退了左右，与楚玥说些亲密的体己话，惹得楚玥娇笑不已，燕从昀实在有些孟浪，楚玥也吃不消他这样的暧昧举动。
正愁不知如何脱身，赵苑含带着一群人便来了，燕从昀私下里怎么胡来都可以，但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会恢复成那个一丝不苟，光风霁月的模样。
赵苑含挑了个离楚玥近的位置坐下，她浅笑着说：“太子哥哥与楚玥妹妹在此赏景也不叫上苑含，可见是把苑含当成外人了。”
楚玥侧了侧身子，离赵苑含远了些，赵苑含看她一眼，眼里似有委屈与埋怨，楚玥开口道：“我与太子殿下并非相约在此，而是偶遇。”
赵苑含拿起水杯浅饮：“哦？那看来是苑含来得不是时候了，刚才见求救信号从这里发出，不知是谁遭遇了危险？”
楚玥颔首：“是我，我刚刚给鱼儿喂食的时候，突然十几个黑衣人从水里冲出来欲取我性命。”
赵苑含神色凝重：“在行宫里公然行刺公主，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楚玥摇摇头：“不知道是何来历。”
赵苑含又装模做样地陪着燕从昀和楚玥聊了几句，燕从昀怪赵苑含扫兴，便提前离去，亭子里一时只剩下楚玥和赵苑含两个人。
赵苑含开门见山地说：“听说你与太子殿下好事将近？还未恭喜你。”
楚玥不语，静静听着，不知道赵苑含又打得什么鬼主意。
赵苑含自顾自说着：“楚玥，你别忘了摘星楼那晚的事，如果我将此事宣扬出去，你断然不可能当成这太子妃。”
楚玥脸上染上愤怒：“赵苑含，你别太过分，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赵苑含深深地看向楚玥：“我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呢，你不准和燕从昀有夫妻之实，第二，我要你说服燕从昀娶我做太子侧妃，与你一同嫁入东宫。”
楚玥被赵苑含这一番话震惊了：“赵苑含，你就这么喜欢燕从昀？怕我抢走他？你堂堂公主竟甘愿做他的侧妃，你母国愿意吗？”
赵苑含冷淡地说：“母国？呵，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你当知晓我与你处境并无什么不同，无非就是母国的弃子。”
楚玥点点头，她有些为赵苑含可惜：“好，我答应你，你记得要对摘星楼那夜的事守口如瓶，不过，你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真是白白便宜了燕从昀，我都为你感到可惜，你真的决定了吗？”
赵苑含有些低落：“嗯嗯，决定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赵苑含的语气很无奈，带了些无能为力的感觉，惹得楚玥有些伤感，自己又何尝不是没有选择呢，说到底她与赵苑含是最想似的人，一样的处境，一样的无能为力。
楚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说得也对，我们都一样，都没得选择，只能顺势而为。”
赵苑含牵起楚玥的手，浅笑着说：“以后在东宫，我们俩又能时时见面了。”
楚玥被赵苑含变脸的速度惊呆了，她别扭地说：“我发誓，不与你争抢燕从昀，只假如我必得生下一个孩子，你当如何？”
赵苑含明白楚玥的意思：“你要生便生，生下来我帮你养。”
楚玥诧异赵苑含变得这么好说话，她想或许是赵苑含良心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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