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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之言默然半晌，迟疑地说道：“我本不该胡乱揣测，妄下断言，但是如今无论是圣上还是景王殿下，都属意玉氏嫡女为太孙妃。”
“你说的可是玉太傅的嫡孙女、玉千璟的妹妹玉千绣？”楚英对京城中的贵公子和贵女还是有所耳闻的。
“不错。”荣之言实话实说，“皇上宠爱已故的玉贵妃。玉贵妃是玉太傅的女儿，是玉千绣小姐的姑母。皇上爱屋及乌，对那玉小姐也疼爱有加。不仅是皇上，就连皇太孙的生父景王殿下，也十分属意玉小姐为儿媳，曾当众称赞她淑良娴雅，鹄峙鸾停，乃女子典范。恕我直言，皇太孙若想娶陆小神医为正妃，难度很大。但是若只是娶作侧妃，可能性还是极高的。”
楚英蹙眉：“陆小神医是绝不会做侧妃的。”
“可侧妃之位也未必就埋没她。”荣之言不解道，“皇太孙将来是要荣登大宝的，他的侧妃，就是未来的贵妃娘娘也不一定。这可是无上的尊荣。陆小神医怎会不愿意？”
楚英叹气道：“你没有接触过陆姑娘，所以你根本不了解她。以我看来，这世间的荣华富贵，在她眼里都如过眼云烟，更何况这种后宫尊荣？她在乎的，从来不是名利地位。”
荣之言疑惑：“那她在乎什么？”
楚英脑中浮现出这个还未及笄却已光芒四射的女孩，缓缓答道：“尊严、自由还有专情。”
“啥？”荣之言掏了掏耳朵，难以置信，“你说的是女子吗？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女子？哪个女子不是依附他人而生而活？”
“所以这世上只有一个陆姑娘。”楚英忽然不知道皇太孙殿下喜欢上她是福是祸，“也许正是她的这份与众不同、特立独行才深深吸引了皇太孙殿下吧。”
荣之言摇了摇头：“可这样的女子，并不适合做太孙妃。太孙妃需温良贤淑、仁慈宽厚，最重要的是要不忌不妒，雍容大度。将来，太孙妃就是正宫皇后，她要能帮着君主管理后宫，让主子雨露均沾，为皇室子嗣绵延尽心尽力。楚大人，陆姑娘若追求的是自由和专情，那么，她并不适合做正妃。不，不只是正妃。我想一般的大户人家的妻子她都无法胜任。”
楚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荣之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殿下自有决断，我们也别操这个心了。眼下，我们抓紧时间去剿清那些叛王余孽才是正事。楚大人，请吧！”
………………
崇山峻岭，深山老林中。
辰王夜文炎浑身酸痛疲惫，喉头冒火，气喘如牛。
队伍一停下，他便从马上滚落下来，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一天一夜的奔逃，他们已深入丛林腹地。
这里古木参天，罕有人迹，野兽却时常出没。
“殿下，喝点水吧。”他的一名亲卫从附近的溪流中舀来一碗水，端给他。
他一把接过，大口大口的吞下。然后，一甩手，将碗砸在一旁的岩石上。
顿时，瓷碗四分五裂。
几块碎片飞射出来，擦过那名亲卫的脸颊，亲卫却不敢躲闪一下，只低头跪在地上，连声告罪：“殿下息怒。”
“息怒？你叫本王怎么息怒？”
此时的夜文炎汗流浃背，一身的锦衣玉袍被树枝石块刮擦磨划得破烂不堪。
他发髻凌乱，全身粘满了泥土和草屑，整个人狼狈不已。
他从地上爬起来，像只愤怒的狮子，不断地咆哮：“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五万人啊！整整五万人啊！全他娘死光了！就剩下这么点，这么点啊！”
他扑倒在地上，用力地捶打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不是被敌人杀死的，是自相残杀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天哪，你为何对本王如此不公？为什么？”
亲卫瑟瑟发抖。
夜文炎怒骂着，大哭着，喧泄着自己悲愤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拔出佩剑，直指亲卫，神情癫狂：“说！为什么？你告诉本王，这到底是为什么？本王怎会落败？怎会？！”
亲卫抖着身子，眼见剑尖在他眼皮底下颤动，求生的本能令他猛然抬起头来，大声嚷道：“殿下，殿下，是有人下毒，有人下毒啊——”
“下毒？”夜文炎目光忡怔。
“是，是。”亲卫哭喊道，“殿下想想，那些将士是不是失了人性，如同野兽一般残忍暴虐？他们不分敌我，胡乱啃咬，彼此坆击。殿下，因为他们中毒了！中毒了呀！”
“中毒？怎么可能？四万多人，这毒居然害死了四万多人。”夜文炎连连摇头，“什么毒这般霸道？这般歹毒？”
“殿下，此毒出自药王谷。殿下请来夫人，一问便知。”亲卫急忙说道。
他们这些辰王属下，一律称夜文炎新娶的曲红梅为夫人。
“这就更不可能了！”夜文炎大怒，飞起一脚踢翻亲卫，大声怒骂，“夫人和本王同仇敌忾，共同进退！她怎会害本王？”
亲卫连忙爬了起来：“殿下，属下曾在药王谷亲眼看到一个药人中毒发狂，与狼互相撕咬的场景。那场面惨不忍睹。那些被咬的狼，也发疯了，同样撕咬同类。这毒会传染。这情景与众将士中毒时的情状一模一样啊。殿下……”
“当时你知晓此毒，为何不早告诉本王？”
“属下……属下以为夫人早就和殿下说过了呀。”亲卫也满面狐疑，“属下一直以为此毒是夫人和曲小姐研制出来准备对付敌人的。却没想到……”
夜文炎如遭雷击。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仿佛一只被困在绝境的野兽，焦躁不安，又心惊胆寒，“本王依她之言，将王妃都休了，转而娶了她，给了她正妻名份。本王承诺她，将来若登大位，必将让她享尽这天下的荣华富贵。她为什么要背叛本王？”
亲卫偷睨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殿下，其实……”亲卫似是终于下了决定，咬牙吐露真情，“其实，夫人对殿下，并非是一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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