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满足
仙神的样貌，便是人的样貌。
妖族亦以登仙成神为所求，更因为一贯的慕强心理，随着多次战败于人族之手，即便对人族恨之入骨，可骨子里难免会产生自卑之意，整片妖域，逐渐以化身人形为荣，以显露兽身为耻。
故而，没有妖族会因为样貌而对寇斐和谢震产生怀疑。
而且因为妖丹的缘故，二人身上妖气充沛，更是比寻常妖族还像是一只妖。
哪怕寇斐突然的大笑声，惹得一些妖族的注意，也不过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怀疑什么。
妖族与人族乃是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仇敌，这些妖族岂能想到，竟有两个不怕死的人族，胆敢闯进妖域，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群妖之间。
见谢震低头而行，明显是做贼心虚，寇斐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一拍谢震的胸膛，说道：“你这幅模样，是生怕这里的妖族不知道你心里有鬼啊。若是被妖族盯上，身份暴露，到时我可不认识你。”
这显然是玩笑话，谢震一醒，忙抬起头，佯装镇定。
他虽杀妖无数，可此地毕竟是妖域，群妖出没，难免心生紧张。
直到城门前，妖兵拦住入路，问道：“干什么来的？”
谢震刚要说话，寇斐眼疾手快，暗下一扯他的衣袖，生怕这厮笨嘴拙舌，被妖兵看出破绽。
“探亲。”
寇斐信口胡说。
那妖兵也未怀疑，一摆手道：“进去吧。”
谢震面色不易察觉地有所变化。
这就过关了？
进了城门，谢震压低声音道：“这进来的也太容易了一些。”
寇斐笑道：“还要如何？百般盘查？你心里有鬼，自然觉得进来容易，如若你已然将自己当做一个妖，就会觉得它问的那句话，都是一句废话。”
“接下来该怎么办？”
潜移默化，连谢震自己也未察觉，他此刻俨然已唯寇斐马首是瞻。
毕竟曾是一名将军，寇斐的身上，自有一股领袖气质，纵然谢震原本在太衡仙宗是万众瞩目的高徒，亦不禁受到影响。
寇斐道：“逛逛再说。”
背着手，这瞧瞧，那看看，还真逛了起来。
直转悠了好一阵子，二人来到一片闹市。
“蟠仙山的灵桃，甘甜多汁，只要一两灵石一个哩！”
“莫罗草原上的牛羊，肉质肥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旁顶山的仙果……”
“峨云山的香蕉……”
谢震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
他被贬于蛮荒多年，吃妖肉吃的，打嗝都有一股膻味儿。
眼下这些摊子上摆放的瓜果，对他的诱惑力可见一般。
没有立刻冲上去拿起一颗果子大快朵颐，已经是极力克制了。
见他哈喇子都快要流了出来，寇斐径直走到一个摊位前，从戒指中取出十几颗灵石，“老子都包圆了。”
什么叫财大气粗！
在妖域这等资源匮乏之地，能眼睛也不眨，拿出十几颗灵石买果子，就是财大气粗！
那妖族收下灵石，点头哈腰，恭敬的像是见到了老父。
而在谢震眼中，又何尝不是？
接过寇斐递过来的几颗果子，谢震迫不及待，仿佛饥饿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了一口。
甘甜可口。
汁水直流。
谢震闭上双眼，一脸的陶醉。
就像是一个憋了许久的小淫虫，终能翻云覆雨，直到闸门难抑，汹涌洪流痛快地释放，这一刹那的满足感，简直无法用言语所能形容。
见这厮只是咬了一口果子，便如痴呆了一般，怔怔站在原地，寇斐小心翼翼地唤道：“老谢，老谢！”
谢震回过神来，囫囵将果子吞了下去，发出意犹未尽的感慨，“这辈子能吃上一颗果子，死而无憾了。”
寇斐失笑道：“咱们将这里所有的果子都搬回去，够你吃一阵子的了。”
谢震何等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眼中硬是泛起了泪花。
宗门那些狗日的，总算干了回人事。
这是送来一位普度众生的活菩萨啊！
将诸多摊位一扫而光，储物戒指再也塞不进去一颗果子，寇斐随即与谢震准备打道回府。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妖族撞了上来，似是无意，然而寇斐何许人也，反应极快，随即抓住对方那只正要行窃的贼手。
“他奶奶的，偷东西偷到老子的头上来了，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一个大嘴巴，直接便将这妖族打飞老远。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顿时吸引来众多妖族的目光。
谢震一凛，右手悄然按在背后那口生锈的刀上。
寇斐却是毫无一丝紧张之意，走到那倒地不起的妖族身前，刻意大着嗓门，嚣张无比道：“黑牛大王听说过没有？双角山那边打听打听去！敢向本大王伸手，你他娘的是活腻歪了！”
围观妖族闻言恍然。
原来是牛族，怪不得这么牛气冲天。
又狠狠在那妖族的肚子上补了一脚，寇斐方才作罢。
出城的路上，见身后没有妖族跟上来，谢震松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这可是在妖域，你如此张扬，就不怕露馅？”
寇斐不是老夫子，并不想给人授课，但与谢震也算是患难之交，自忖有责任让谢震脑子变得灵光些，至少以后不要再问出这种愚蠢的话。
“你以为方才盯上我们的，只有那一个小贼？”
他没有立刻作出解释，而是反问向谢震。
谢震一愣。
寇斐摆弄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咱们两个花灵石如流水，早就被几个妖族盯上了，我若不挑个软柿子，杀鸡儆猴，你信不信，即使它们当时不动手，也绝对会想方设法，伺机抢夺，届时只怕动静会闹得更大。”
谢震醒悟道：“原来如此，只是……”
“老谢啊。”寇斐清楚谢震仍在顾虑什么，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不易受到怀疑么？”
“什么人？”
“恶人！”
寇斐面色忽然变得可怕起来。
“恶的让人连看都不敢看你一眼，这才是最完美的伪装，本来你这副长相，是咱们这次来妖域最大的倚仗，可惜啊，你始终进不去角色。”
谢震没开窍，反而更懵了，“什么角色？”
寇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黑牛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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