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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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苏照开口询问，魏五嫂便道：“苏小老板？”
苏照回忆了一圈，也不记着自己是否在哪处见过这魏五嫂的面，便听她继续说：“小友，你家的酸汤水饺味道很好。”
这么一提，她便知道是这魏五嫂买过自己小摊上的吃食酸汤水饺，心下了然。
魏五嫂又把瓷碗朝她推尽了些，笑道：“你也尝尝我做的这莼菜鲈鱼羹味道如何？”
苏照也不推辞，点头一笑，便拿汤匙舀了一勺鲈鱼羹入口，刚进口便微微睁大了双眼。
这一口汤下肚，非但没有丝毫河鲜的腥气，只觉满口鲜美，绝非寻常鱼羹，鱼肉的鲜甜和莼菜的清香交融在一起，膏腴嫩滑，那股味殊不恶的清香是没有法子可以形容的，热汤像股线似的直通到腹部，发出点顶鲜美的味儿。
她没收住，痛喝了小半碗，又慢慢就了端上来的送的半个馍馍，暖热踏实，这样的口味是她在现代点外卖从未吃到过的。
吃不出什么多余的佐料味，还原了食物莼菜、鲈鱼最原本的纯香。
苏照算是知道，单凭这一碗莼菜鲈鱼羹是怎么引得圣上称赞、铺子几十年如一日的了。
“好吃！”
见苏照性格爽朗，长相又唇红齿白，十分讨喜，吃得又很是香甜，魏五嫂看着高兴，又生出许多好感，话也多了起来。
将这铺子出兑了是魏五嫂一早就做好的打算，只是并非街坊邻里口中所说是没个伴儿，也无子女，便要颐养天年。
“这些年我也攒了点棺材本儿，还没到要卖铺子用钱的那个地步。”魏五嫂说话铿锵有力，始终保持着平静的态度，流露温和的气息，全然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他们都说我是个半截入土的人了，你看我像吗？”
苏照真情实感地摇头否认，她觉得魏五嫂身上这精神矍铄的劲儿就连一些年轻小辈也比不上，更称不上半截入土了。
“我今年才五十多！”魏五嫂笑着伸出五个指头，“想着不能一辈子耗死在京都吧，就想趁身子骨还利索，拿卖铺子的钱去其他地方走走看看，沿路卖点别的东西。”
魏五嫂的神情十分坦然，并无半点对旁人口中的话感到惭愧的神色。
“说起来还是那天去西市看见你在支摊子，我才有了这心思的。”
听魏五嫂这么说，苏照心里反而平静下来，有了些底气，既然魏五嫂想离开京都四处转转摆摊，那她可以将这铺子盘下来，这铺子地段极佳，正符合她的需求。
至于莼菜鲈鱼羹的配方……苏照打着小算盘，她完全可以出钱买下来，只要价钱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若是魏五嫂不愿意卖配方，那也只能就此作罢，大不了那食神系统的一百两银不要了。
她心里还是偏向可以拿到这道菜的配方，她有预感这个配方给她带来的收益完全不是蝇头小利可以比拟的，不过也不能强买强卖，魏五嫂不卖给她也完全是人之常情。
抱着这样的念头，苏照试探性地开口：“魏大娘，您看我正好在找铺子租赁，能否……”
“成，这都好说。”魏五嫂很豪爽地一挥手，随后又看向苏照，欲言又止。
“只是我对小友那道酸汤水饺的方子略有好奇，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谁知魏五嫂很爽快地答应苏照的请求，没等她开口买莼菜鲈鱼羹的配方，魏五嫂却也对她的酸汤水饺的方子有了兴趣。
“当然，还希望您也不吝赐教。”
苏照显然不会拒绝，这显然是个一拍即合的买卖，她以为莼菜鲈鱼羹的配方要比她那道酸汤水饺有价值得多。
和魏五嫂约定了交付铺面的时间租金等，又定好了找个空余功夫后厨相互请教厨艺，苏照走出铺子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的心情轻松不少。
-
莼菜鲈鱼羹的做法，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并不容易。
难主要是难在食材上，鲈鱼要新鲜的河鲈，莼菜也是一味珍贵的食材，长在清澈的流水环境下，要的是四月到十月带有卷叶的末梢，撷莼苒于湖畔，获鲈鱼自苇丛，才有鲜美的风味。
苏照按魏五嫂所说，挑了条鲜活大鲈鱼回来，放案板上去鳃、麟、内脏，治净了，去骨刺，蒸熟切成细丝备用，鱼头和鱼骨头放锅里熬鱼汤。
莼菜清洗干净了放过滚水，焯一遍捞出浸泡到冷水里，呈现出一种好看的绿色，这边鱼汤熬好了，便以鲈鱼肉丝上浆滑锅，配了热水焯过的莼菜，加以熟火腿丝、鸡丝、葱丝，勾以薄芡，淋了鸡油和胡椒粉煮开，瞬时香气四溢，盛在瓷碗里，与那天喝的别无二致的模样。
【今日任务完成，获得奖励：一百两白银】
【恭喜解锁新菜品：莼菜鲈鱼羹，获得额外奖励：水盆羊肉配方（非遗美食）】
水盆羊肉，倘若她记忆没有出差错，应该是陕西的一道名菜，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崇祯年间。
先不去想这些，电子音响起，苏照就知道自己这道羹做得还算成功，和阿春各盛了一大碗，坐在桌前吃了，胃里也暖融融的。
吃饱喝足，苏照和阿春都瘫在椅子上。
她去了给宋夜融的薪俸，又去了租赁铺子的铺租，其实还剩许多，不过……她看了眼阿春，阿春现下八岁，正是要上学堂的年纪了，学费也得攒下来，以防万一。
今日见了魏五嫂，她更想着今后独身一人，顶多带个阿春一起，这样才潇洒，魏五嫂看着年轻，想来也是因为未结姻亲，少了许多莫须有的愁苦思绪。
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的事苏照从未想过，她要是能赚到钱，做成京都首富，要什么男子没有呢，还需要给自己找个老伴儿吗？到时候让阿春继承她的家产也成。
苏照思绪清明，敲定了要从开一家小食肆开始，现下账房先生、铺面位置都定了，剩下的就是店里帮忙的小厮闲汉，若是要发展外卖跑腿生意，人数不能苛刻了，否则难免有忙不过来餐送晚了的情况，毕竟古代不比现代，交通不发达，靠车马人力出行，少说得十余号人，一个一个的找显然耗费时间精力，而且也不现实，若是要去买小厮之类的，在人牙子那处花费的金钱又太多。
况且她现在到了这朝代不久，暂时还没放下现代人的节操，做不出买卖奴隶的事。
“阿春，你知道哪里有特别穷、特别需要钱的人吗？”
苏照这一问，本也是随口，并没有想过能得到一个答案，不曾想阿春忽地坐直了，一脸严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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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春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带路，苏照就跟在后面，穿过好几个七拐八拐的小巷街口，才到了她所说的地方。
苏照在现代也算是穷人一个，银行卡上的余额超不过四位数，只是看到眼前的场景仍是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这是一大片废弃的庭院，围墙半塌，遍地是枯黄衰败的野草，简陋至极的栖身之所，是用破布、芦苇草席和竹子简单搭盖而成的，一个挨紧了一个，挤在一块乌泱泱的一片，有人在喝稀得水一样的粥，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她本以为大平王朝处于盛世，理应五谷繁茂丰熟，米粮堆积满仓，而非如此。
听阿春说，这里聚集了的是前线战事后逃窜的流民，圣上虽年事已高，但生性好战，喜开疆扩土，征收赋税，故而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平民本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年如此，日日反复，辛苦所得也不及富绅十分之一，偏又征徭役，往往是家中唯一的壮丁被征走了，剩孤儿寡母，因此纷纷流窜。
这类流民是没有身份凭证的，很少有府邸商铺愿意雇佣劳作，只能干一些短时的活计挣些铜钱，打的是黑工，也只堪堪糊口，更别说有妻儿老小要养活。
身份凭证有钱也不难买到，只是他们没钱，便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见苏照近前，立刻有人上来，瘦骨嶙峋的，手从破旧的衣袖里向前伸出，粗粝手掌上端着一个残破的饭碗，像是乞讨，只是如惊弓之鸟一般，佝偻着，眼底闪着小心翼翼的光，沉默着。
苏照想起之前现代刷短视频，有个主播说觉得商品贵的都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商品这么多年的价格都是如此，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昂贵，反思自己有没有努力挣钱。
当时她吃着方便面饼，只觉得那尖酸刻薄的嘴脸是对努力生活的人的嘲讽。
可是是他们不够努力吗？
有的人天生生在云端如顾爻先，金尊玉贵、衣食无忧，有的人却吃口饭都成问题。
天差地别，云泥之分。
她看着那人瑟缩的手，躲闪的目光，许久没有出声。
“……”
“我没钱。”苏照摊开手，语调平和，眼神平静如谭。
“只是我可以给你们一个赚钱的路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有无喝过莼菜鲈鱼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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