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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铃声叫的震天响，金烟华从交叠的胳膊里抬起头，迷瞪着眼看向最前面还没被擦干净的黑板。
她很努力的反应了几秒，还是没反应过来。
过道跑来一个男生，跌跌撞撞地蹭着两旁的座位，金烟华被碰的歪斜的桌子抵上她的胳膊，产生了一种超出梦境的真实触感。
“哎你看——”旁边有人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金烟华猛地扭过头，幅度把那个叫她的人吓了一大跳。
她也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会见到穿着校服，扎高马尾的徐世媛。
可为什么徐世媛的这幅装扮会让她这么吃惊，而且会见到徐世媛这件事本身就狗让人吃惊的了，金烟华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情节，不然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潜意识里认为不该出现的地方，却又说不出自己会奇怪的缘由。
“你干什么，吓我一大跳，”徐世媛不轻不重地推了她一把，继续把手机伸过来，跟金烟华分享那上面的内容。
“我说什么吧，你还不信，早跟你说他是个渣男。”
金烟华看见一则最新博客的男明星爆料，目光顺着徐世媛往下翻阅的手朝她的脸看去，觉得实在很神奇。
“私生子都有，唉，”徐世媛啧啧道，朝金烟华投来奇怪的一瞥，“发病呢，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恶……”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你身体不舒服啊？”
“不是，我感觉我之前好像不是在这儿的，但是我又想不起来我之前在哪，做了什么。”金烟华说，徐世媛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目光越过她的脸，投向她们斜前面的位置。
“哎，金烟华说她不对劲，要不你给分析一下。”徐世媛对那个走过来的人说，金烟华扭过头，更比上一次吃惊。
她几乎是跳起来的，凳子在地上刺啦着拖了一长段难听的音节，手还差一点扒拉到旁边徐世媛的脸上。她的举动把徐世媛和眼前的那个人都给吓愣住了。
“白、白英皓，你……”金烟华说不上话，这竟然是白英皓，穿着校服衬衫的白英皓，瘦高瘦高的，在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几个关键词：泳池、毒品，还有……死亡？
可是为什呢？
“我怎么了？”白英皓迟疑地笑了一下，看向徐世媛，“她咋回事？”
“我正想问呢，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给他复述一遍，金烟华。”
“啊？”金烟华早忘了她刚才说什么了，徐世媛扁扁嘴，拉着她坐了回去，对面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白英皓坐在一个空座位上面。
“她说——她感觉自己之前不在咱们班，睡了一觉起来忘了之前去哪了，但你一下午也没去哪啊，咱们俩好像厕所都没去吧。”
“你头疼吗？会不会是你这两天感冒了。”白英皓纠结了两秒，见金烟华没回答，转而说另一件事，“听说一会最后一节课咱们班主任把体育课改了。”
徐世媛骂了一句脏话，“不会又上政治吧，哎呦……”
“不是，我刚才听说不是上课的，好像是学校组织的毕业班升学指南还是什么的。”
“你这么说也该了，现在不都三月了，要上私立差不多就这几个月开始申请。”徐世媛说，问她们：“你们打算之后怎么走？”
“我肯定是继续游了，”白英皓用懒洋洋的语气说道，“下个月有个省级的比赛，要是能晋级，估计后续能被好学校捞走。”
“加把劲，说不定以后你还能去参加奥运呢。”徐世媛打趣道，白英皓很快否认，“那肯定不会，那个太难了，你准备直考吗？”
“我爸一直叨叨说让我毕业直接去国外，我还没想好呢，说实话我其实都不太想跟外省人一样参加什么高考之类的，要是留在国内肯定也是申我们青屏的大学咯。”
“青屏的最好，出去没几个能适应的。”白英皓接上说，徐世媛终于问到金烟华，“这位金小姐，以后打算去哪啊？”
“我会在东林大。”金烟华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好比有人问美国的首都在哪一样。
“东林大学？你要当医生？”徐世媛掰着她的肩膀，把她掰到朝向自己的方向，“以前没听你说过啊，咱们学的不是文科吗，能考理科专业吗？”
“东林大也不是光有医学院，”白英皓说，“我记得里面好像也有文科专业，不过你怎么会想考那个学校的。”
“我不是想考……”而是她上的就是那所，可这个念头凭空产生好像也挺怪异的。
白英皓没再追问下去，他忙着看手机短信，没几秒站起来，什么话都不说就往外跑。
“他去哪了？”金烟华问徐世媛，后者不太关心地说，“上厕所了估计，你也想跟他去？不是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跟平常不太一样。”
“是吗……”金烟华思绪不在教室内，而是随着白英皓出去了，飘到了她们学校的游泳馆，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英皓最近有跟你说什么吗？”金烟华问。
“说——什么？”
“就是……”有关毒品？贩毒？“他产生了一些比较危险的念头。”
“什么啊，哪种危险的念头？”徐世媛眼珠转了一圈，问：“他不游了？”
“不是这种，算了当我没问过。”
“哎呀你跟我提示一下呗，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情况——”
“你想什么呢……”话音刚落，上课铃打响了，学生陆陆续续往班里走，慢慢把空座位填满，这里面没有白英皓的身影。
“你倒是说啊，说一半又不说了。”徐世媛小声咕哝着，看了眼刚好走进来的班主任。
就像白英皓说的，这节课真是看毕业规划片，班主任把视频从u盘里调出来，在班上待了十多分钟出去了，白英皓还没回来。
金烟华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泳池的画面。
“我去……”金烟华慢慢站起来，对上徐世媛疑惑的目光，“上个厕所。”
“你不对劲，你绝对有事瞒我。”她的朋友这么断定道。
金烟华也解释不清自己现在的行为动机，趁着班主任还没回来，她快速离开了教室，往教学楼前面的游泳馆走去。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通往游泳馆的路静的没任何人声，只有鸟叫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金烟华一边想自己脑海中出现的混乱想法，一边来到了游泳馆。
如果现在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那白英皓很快就会过来训练吧，虽然现在看这里是没人的。
金烟华沿着泳池往里走，心里正奇怪自己为什么总是想到泳池相关的事，抬头向观众席望去，刚好望见她这边的席上，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趴在栏杆上看她。
他眼窝很深，加上高挺的鼻梁，衬得五官格外深邃。眼尾下落的很明显，双眼皮不宽也不窄，就跟他脸上的任何一个五官那样，处于正正好的程度，每个都恰到好处。
金烟华仰着头，下意识张开了嘴。
“郁夏——”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笑，“你怎么在这？”
说也说不清，金烟华问完这句话自己也奇怪，她怎么会认识眼前这位“郁夏”，这个男生叫郁夏？
看上去这个郁夏跟金烟华有一样的疑惑。
“我们认识吗，同学？”
“我、我也不知道，”金烟华愣愣地盯着他，郁夏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笑，“那你怎么会叫我的名字？”
我总不能说我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很多年吧？
“抱歉你忘了吧，我今天都过得怪怪的。”她往后退了一步，望着郁夏拿出来的手机，总想对他再说点什么。
“这里只有你一个吗？”金烟华问，郁夏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目光，看向金烟华时却微微皱起眉，“往前站点，你太……”
他说得晚了，金烟华那时候已经一角踩空栽进了泳池里。
真是倒霉，她心想，刚巧掉的位置还是泳池靠后的深水区，金烟华可没学过游泳，她在里面扑腾的越来越大劲，揪着眼睛半天勉勉强强摸到了点泳池壁。
她顺着摸到的实体望边上扑腾，半晌，上面多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把她从水里往岸上拖。
“我抓住你了，先别动，别着急——”郁夏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金烟华眼睛挤出一条缝，看见他熟悉的脸。
她冷静下来了，另一只手从水里伸上去，放在岸边。郁夏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他的黑色外套在手边静静躺在地上，金烟华怀疑要是自己越游越远，他可能真的就要跳下去把自己捞上来了。
“不好意思……我完全不会游。”
“那你还站这么近，”郁夏说着弯腰站起来，“你用那只手撑着，我把你拉上来。”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拉到一半，突然从游泳馆大门跑进来几个也穿着校服的男生，打头的金烟华认识，她记得对方是走廊最后那个班的，靠认识校外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出名。
“那死崽子在这呢……”
“我看见了！”打头的男生嚷嚷道，“郁夏，你敢打我的人，我跟你说了这事没完。”
郁夏叹了口气，前面的人往这边突然跑过来，郁夏飞快地对金烟华说了一句“你自己上来吧”，然后松开手紧接着就朝后面跑。
金烟华直接拉着空气又掉回了水里。
幸好她这回一只手还摸着岸，就是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干嘛的，没一会儿功夫又从游泳馆窜了出去。
算了，反正我能自己上来。就是得费点劲。
她慢吞吞地往岸上扒，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算上去。
金烟华望着自己湿透的校服，余光突然扫到旁边黑色的外套，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郁夏刚才跑的时候，把他的衣服的落下了。
郁夏在哪班来着？不知道后面他还回不回去。
金烟华拿着那件衣服站起来，正想着，远远地从游泳馆大门又进来一批人。
金烟华在里面找到了白英皓的身影。
等对方朝她走过来，金烟华在那一时刻自然而然地就把“泳池”和“死亡”两个词联系到了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白英皓会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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